市妇幼保健院手术室、IcU、医生办公室。深夜。
窗外的城市灯火璀璨,手术室内的无影灯却亮得刺眼,如同白昼。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血腥味和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如同催命符,一声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血压70\/40!血氧85%!还在降!”
“快!加压输血!多巴胺维持!”
“胎心!胎心多少?!”
“胎心……40次\/分!快没了!”
“来不及了!就地剖宫产!准备器械!消毒铺巾!快!”
吴德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军令,在混乱中劈开一条通道。他站在手术台前,眼神锐利如鹰隼隼,动作快如闪电!手术刀划开皮肤,鲜血瞬间涌出!孕妇张丽丽,孕36周,凶险性前置胎盘合并胎盘植入!术前评估风险极高,但此刻突发大出血,胎儿濒死,已无路可退!
林薇薇站在吴德身侧,作为第一助手(陈小雨被紧急调去处理另一个急诊),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心跳如擂鼓!手心全是汗!(内心oS:凶险前置胎盘!胎盘植入!大出血!天啊!)恐惧像冰水一样浇下来,但当她看到吴德那沉稳如山、毫无波动的侧脸时,一股莫名的力量涌了上来!(内心oS:不能慌!吴医生在!我要帮他!)
“吸引器!”吴德的声音响起。
林薇薇立刻将冰冷的吸引器头精准地递到他手中,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组织钳!”
“给!”
“电凝笔!”
“给!”
“纱垫!快!”
“给!”
她的动作从最初的微微颤抖,到越来越快,越来越稳!眼神紧紧追随着吴德的手,预判着他的下一个动作。递器械、吸血液、拉钩暴露术野……她像一颗精准的螺丝钉,紧紧咬合在吴德这台高速运转的机器上。
“胎盘剥离面大出血!止不住!”吴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鲜血如同泉涌般从剥离面喷出!瞬间染红了手术单!
“林薇薇!准备可吸收线!8字缝合!快!”吴德厉声喝道。
“是!”林薇薇心脏狂跳,但手却异常稳定!她飞快地穿好线,将持针器递给吴德。
吴德的手在血泊中快速穿梭,针线飞舞!但出血点太多,太猛!血压再次骤降!
“加压输血!再来两个单位红细胞!新鲜冰冻血浆!快!”吴德的声音带着急迫!
“血库告急!调血需要时间!”巡回护士的声音带着哭腔!
“自体血回输!启动!”吴德当机立断!
“是!”林薇薇立刻配合护士,快速连接自体血回输装置,将流出的血液收集、过滤、回输!动作麻利而准确!(内心oS:自体血回输!救命稻草!)
手术在血与火的洗礼中进行。每一秒都惊心动魄!吴德的手稳得可怕,眼神专注得仿佛世界只剩下眼前这片血红的术野。林薇薇紧咬牙关,汗水浸透了她的刷手服,额发贴在额角,但她不敢有丝毫分神!她看着吴德额角不断滚落的汗珠,看着他因为长时间高强度操作而微微颤抖的手腕……(内心oS:他……他也会累……)一股巨大的心疼和责任感瞬间淹没了她!
“胎儿娩出!”吴德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一个浑身青紫、毫无声息的小生命被托了出来!
“哇——!”新生儿科医生立刻接手,进行窒息复苏!微弱的啼哭声终于响起!
“产妇子宫收缩乏力!按摩子宫!宫缩素加倍!卡前列素氨丁三醇肌注!”吴德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林薇薇毫不犹豫,双手用力按上产妇松弛冰冷的腹部,有节奏地、用力地按摩起来!她感受着子宫在手下艰难地收缩、变硬……(内心oS:硬起来!快硬起来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术室里只剩下器械碰撞声、吸引器的嘶鸣声、监护仪的警报声和林薇薇粗重的喘息声。吴德缝合着最后的出血点,动作依旧精准,但林薇薇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呼吸比平时急促,后背的刷手服已经完全湿透!
终于!出血止住了!血压回升了!心率稳定了!张丽丽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
“呼……”吴德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放下器械,摘下沾满鲜血的手套。他靠在手术台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是深深的疲惫和……一丝如释重负。
“生命体征稳定。送IcU密切观察。”吴德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是!”护士们立刻行动。
林薇薇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她扶着手术台边缘,大口喘着气,看着被推走的产妇和婴儿,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内心oS:活下来了……都活下来了……)是激动,是后怕,更是……一种巨大的成就感!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院长林国栋脸色铁青地冲了进来!他显然已经知道了手术的凶险。他目光如电,先是扫了一眼被推走的产妇,然后猛地转向吴德!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后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失望!
“吴德!”林国栋的声音如同惊雷,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凶险前置胎盘!胎盘植入!大出血!你差点……差点就把两条命都搭进去了!”他指着吴德,手指都在颤抖,“我让你主刀!是把命交给你!不是让你逞英雄!要是出了事!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吴德站直身体,迎上林国栋的目光,声音疲惫却坚定:“院长,当时情况危急,转手术室来不及。就地剖宫产是唯一选择。手术成功,母子平安。”
“平安?!”林国栋冷笑一声,目光却转向了旁边脸色苍白、浑身是血的林薇薇!眼神更加锐利!“平安?!你看看薇薇!她跟着你才多久?!就让她经历这种场面?!她懂什么?!她能帮你什么?!万一刚才有个闪失!万一……万一她……”他声音哽了一下,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眼神里的恐惧和心疼却暴露无遗!(内心oS:我女儿!她要是……我怎么办?!)
林薇薇被父亲的目光看得浑身一颤!她下意识地想辩解:“爸……我……”
“你闭嘴!”林国栋厉声打断她,目光重新锁定吴德,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质问,“吴德!我告诉你!薇薇她是我女儿!她从小娇生惯养!任性妄为!她根本不适合干这行!更不适合……不适合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和……赤裸裸的偏见:“你年轻!帅气!有才华!前途无量!多少女人盯着你?!王媛媛!柳飘飘!还有那个苏曼!薇薇她……她算什么?!她拿什么跟她们比?!她拿什么……把握住你?!她现在被你迷得晕头转向!为了你命都不要了!可将来呢?!将来你要是……你要是变了心!或者……或者像今天这样出了事!你让她怎么办?!让我怎么办?!看着她为你伤心死吗?!”
手术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院长这番突如其来的、充满个人情感的爆发惊呆了!林薇薇脸色惨白如纸,眼泪汹涌而出!(内心oS:爸……原来……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原来你一直……觉得我配不上他……)
吴德的身体猛地僵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国栋,看着这个一向威严的院长,此刻像一个担忧女儿未来的普通父亲,说出如此……伤人的话。他镜片后的眼神剧烈波动着,震惊、错愕、一丝被误解的愤怒,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翻涌。(内心oS:把握不住?配不上?伤心死?原来……这才是他反对的真正原因……)
他看着林薇薇泪流满面、摇摇欲坠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吴医生!IcU电话!张丽丽情况不稳!血压又掉了!”护士的惊呼声打破了死寂!
吴德猛地回神!眼神瞬间恢复清明!他深深看了一眼林薇薇,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东西——歉意?安抚?还是……别的?他来不及细想,转身大步冲向IcU!“我去看看!”
林薇薇看着吴德决然离去的背影,又看看父亲痛心疾首的脸,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她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转身冲出了手术室!
IcU外走廊 - 无声的守护与“护犊”的证明
IcU门外,气氛凝重。吴德正在和IcU医生紧急沟通张丽丽的病情。林薇薇没有离开医院,她躲在走廊拐角的阴影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无声地哭泣。父亲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扎在她心上!(内心oS:配不上……把握不住……原来在他眼里……我这么没用……这么不堪……)
她看着IcU玻璃门内,吴德忙碌而疲惫的身影,看着他专注地查看监护数据、调整用药方案……(内心oS:他还在救人……他那么累……)一股强烈的冲动压倒了委屈和自卑!她用力擦干眼泪!(内心oS:不!我不能哭!我要证明!证明给爸爸看!证明给所有人看!我能帮他!我能站在他身边!)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走到护士站,拿起张丽丽的病历和手术记录,开始飞快地翻阅、记录、整理。她回忆着手术中的每一个细节:出血量、用药时间、生命体征变化、自体血回输量……她将这些数据整理成清晰的表格,标注出关键时间点和异常波动。
当吴德和IcU医生讨论治疗方案,需要参考手术中的具体数据时,林薇薇立刻将整理好的表格递了过去!数据清晰、准确、一目了然!
“手术中出血量峰值出现在胎盘剥离后第8分钟,约1800ml,同时输注自体血回输量450ml……”
“宫缩素在胎儿娩出后第3分钟给予,剂量20单位入壶,5分钟后追加10单位……”
“血压最低点出现在自体血回输启动前,70\/40mmhg,回输后10分钟回升至85\/50mmhg……”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稳定,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专业和冷静!吴德和IcU医生都惊讶地看向她。吴德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赞许?(内心oS:她……什么时候整理的?这么详细?)
IcU医生点点头:“好!数据很清晰!对我们判断很有帮助!”
林薇薇微微颔首,退到一旁,继续默默记录着新的医嘱和生命体征变化。她的眼睛因为哭过还有些红肿,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明亮!像两颗在黑暗中淬炼过的星辰!
吴德看着她的侧影,看着她专注记录的样子,看着她额角被汗水浸湿的碎发……刚才手术中她奋不顾身的配合,此刻她专业冷静的辅助……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闪过。他疲惫的心底,似乎被注入了一股暖流。他收回目光,继续专注于眼前的抢救,但紧绷的嘴角,似乎……柔和了一丝?
林国栋不知何时也来到了IcU外。他没有靠近,只是远远地看着。他看到女儿红肿着眼睛,却像换了个人一样,专注、专业、有条不紊地协助着吴德。他看到吴德在关键时刻,下意识地看向林薇薇,眼神中流露出的……信任和依赖?这一幕,像重锤一样敲在他心上!(内心oS:她……她真的……不一样了?吴德他……)
医生办公室 - 冰山的“裂痕”与迟来的“谢谢”
凌晨三点。张丽丽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转危为安。
吴德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办公室。他瘫坐在椅子上,连摘眼镜的力气都没有了。手术服上沾满了干涸的血迹,额发凌乱,脸色苍白,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
办公室门被轻轻推开。林薇薇端着一杯温水走了进来。她眼睛还是红的,但神情已经平静了许多。她走到吴德身边,将水杯轻轻放在桌上。
“吴医生……喝点水吧……”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吴德缓缓抬起头,看向她。镜片后的眼神不再冰冷,而是充满了复杂的情绪——疲惫、感激、歉意……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薇薇的心跳漏了一拍!(内心oS:他……他在看我……)
吴德沉默了几秒,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伸出手,没有去拿水杯,而是……轻轻覆在了林薇薇放在桌边的手背上!
林薇薇:“!!!”(内心oS:啊?!)她浑身一僵!像被电流击中!手背上传来温热而粗糙的触感,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吴德的手掌很大,很暖,带着手术后的余温和一丝……颤抖?他看着她,眼神深邃如潭,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真诚和重量:
“林薇薇……”
“这次……”
“谢谢你。”
“真的……谢谢你。”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石子,投入林薇薇的心湖,激起巨大的涟漪!她感觉眼眶瞬间又湿了!不是委屈,是激动!是狂喜!是……一种被认可的、无与伦比的幸福感!(内心oS:他说谢谢!他说真的谢谢我!他……他碰了我的手?!)
她看着吴德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中那份从未有过的柔和与疲惫交织的光芒,心脏狂跳得快要爆炸!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她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眼泪无声地滑落,嘴角却高高扬起,绽放出一个带着泪光的、无比灿烂的笑容!
窗外,黎明将至。办公室内,灯光昏黄。吴德的手还覆在林薇薇的手背上,没有移开。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味、血腥味,还有一种……无声的、微妙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融化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