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一片闹哄哄,姜云清连床都懒得下。
闹吧,闹得你死我活才好。
等外面安静下来,她猛地跳下床,拉开门,正好对上六只眼睛。
睡眼惺忪,还挂着浅黄的眼屎。
“公主有什么吩咐吗?”
小一一脸恭敬,赶紧抹了下嘴角。
刚才他靠着门板都快睡着了。
“嗯,没什么,我就是看看夜宵来了没。你们继续睡。”
门砰一声关上。
小一有点纳闷,这公主后脑勺有眼睛吗?她怎么知道自己睡着了?
他想着转头一看,心下了然。
另外两个人正睡眼惺忪,不明所以,嘴边的哈喇子还在月光下闪着银光。
啪!啪!
半梦半醒间的小二和小三一人被甩了一个耳光。
再一看,小一正抱着佩剑,斜靠在台阶上睡得喷香。
真是活见鬼了。
做梦也能梦见被打。
两人互相瞪了一小会儿,翻了翻眼皮,各自找了个舒服的地儿继续找周公唠嗑去了。
姜云清关上门,就觉得脸侧凉风习习,歪头一看,怎么窗户没关?
她心说,这四皇子殿下还是太年轻没有经验,既然想要幽禁她,不应该把窗口给钉上吗?
关好窗户,刚一转身,又被床上被子形状吓了一跳。
被子鼓鼓囊囊的,看着像是有个人躺在里面。
姜云清听着门外传来的轻微鼾声,否定了这个恐怖的想法。
门口有三个大汉守着,怎么可能有人进来躲她床上?
自己吓自己。
姜云清自嘲地笑笑,走到床边掀起被子一角,一张才见过面的脸露了出来。
“萧——”
被子里的人闪电般伸出手捂住她的嘴,用力一拉,姜云清只觉得天旋地转,等她回过神来,已经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别喊。我是萧言。”
那双桃花眼眼尾微红,眸中有如水的温柔。
姜云清突然觉得身子发软。
没出息。她心中暗骂,难道没见过美男吗?
她下意识挣扎了下,怀抱突然一僵。
耳畔传来软糯的叹息:“乖,别动。”
“我不是要冒犯姑娘,你不叫我就放开手。我有要事跟你谈。”
谈什么要事需要大半夜摸到姑娘家的床上来谈?
姜云清心中腹诽,但被这么捂着嘴着实难受,她狠狠点了点头。
带着药香味的大手挪开,姜云清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用口型说道:“讲。”
萧言似笑非笑看着她,朝着门外努了努嘴:“正常说话即可。门外那三个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哎呀,你也会给人下药?”
姜云清有点吃惊,原来是同道中人。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跟姑娘,不,公主殿下在一起厮混久了,自然就学会了。”
萧言伸了伸腿,刚才因为紧张一直蜷着腿,现在看姜云清已经接受自己安然躺在床上,便找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但双臂还是紧紧把女子圈在怀中。
“萧世子也听说了?这都是四皇子殿下编……”
一只白玉般修长手指堵在她唇边,阻止了她下半截话出口。
?
“他编他的。但你这公主身份是真的。”
萧言说话的表情极为认真,让姜云清在那么一瞬间就想直接相信他。
她有种感觉,这个人绝不会欺骗她,只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都值得她相信。
证据无所谓。
心里这么想,但她仅存的理智还是指挥着她问了一句:“证据呢?”
闻言,萧言的眼睛轻轻一眨,脸上浮起几分羞涩,眼角的红更为艳丽。
姜云清都看呆了。
她不过就是问了一句证据呢,怎么这人的眼神还暧昧起来了?
勾得她挪不开眼。
她觉得自己沦陷在那让她心如擂鼓的目光中,脑中一片空白。
直到感觉一根手指挑开自己的衣襟,往里探了进去。
“冒犯了。”
夏至刚过,丫鬟的粗布外衣里面她只着了一件低领单衣。
被那根冰凉的手指触到滑腻的肌肤,她全身一个战栗,下意识就去抓那根不老实的手指,“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说一声冒犯了,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她水色滟潋的目光中夹杂着怒气,气哼哼瞪着捉住自己手掌的男人。
“你真是误会了。证据就是你心口处的凤凰花图案。”
萧言一脸无辜,指了指被挑开的衣襟处露出来的一处疤痕。
姜云清呆愣了一下,抬手抚住那处伤痕。
从她记事起,身上便带着这疤痕,因为年幼她倒是不记得这个疤痕的来历。
只是听家中长辈说,她出生不久因着奶娘疏忽大意,把热茶泼在了她心口处,就留下了这处疤痕。
她学会医术之后,没少想法子来消除这印记。
但奇怪的是,不管她怎么费尽功夫,这疤痕最多就是减淡,一夜醒来常常又是恢复如初。
日子久了,她就不在意了。
反正心口那个位置,平日也没人看得见。
“这是,烫伤。哪有什么花纹图案。世子怕是搞错了。”
“我的人已经调查清楚,你这心口伤痕根本不是烫伤,而是出生之时被人故意烙伤,为的就是遮盖天生的凤凰花图案。”
天杀的!
什么人下这样的狠手,连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都下得去手!
姜云清莫名觉得自己好可怜,忍不住往男人怀抱缩了缩。
“凤凰花是大月神花,你一出生心口便有此花印记,就是天命之女,大月神女。我的人现在只查到当年是大月皇后身边的小宫女放火烧宫,但她也命丧火海。至于究竟是什么人毁了你的胎记,又把你抱走送至姜家,我还需要些时日来搞清楚。”
萧言继续说着,一通话把姜云清说得一愣一愣的。
她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和心情来回应了。
她原本以为四皇子只是为了遮掩她身份编造了大月公主这个说法。
没想到萧言还真是把这个谎言落实了。
她竟然不是姜家的孩子!
震惊之余,这个真相倒是让她心里莫名得到安慰。
这下,她从小经历的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她的父亲要坚持把她送回云阳林家。
为什么林家的大舅母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嫌恶和疏离。
为什么曾在大月皇宫待过的毒老会对她青睐有加。
为什么来自大月的细作青冥人格分裂,一会儿想要弄死她,一会儿又要带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