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偷偷瞄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确实没什么盛气凌人的架子，眼神里还是之前那种平和与……嗯，好像比之前多了点戏谑？她紧绷的神经不知不觉就松弛了一些。
“好……好的，林总。”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恢复正常。
“这就对了嘛。”林飞满意地点点头，“走吧，带我去看看傅教授是怎么‘手搓’光刻机的，我还挺好奇的。”
两人告别了会议室里的领导们，再次走出了行政楼。
午后的阳光正好，晒得人暖洋洋的。
走在校园里，苏晚晴的心态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之前带路，是出于热心助人；现在带路，感觉像是……给董事长视察车间引路？
她甚至下意识地开始在心里打腹稿，待会儿见到傅教授该怎么介绍林总才能显得既尊重又自然……
林飞倒是很放松，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着学校的建筑历史、各个学院的趣闻。
甚至还问了她研究生生活苦不苦、食堂哪个窗口的肉给得多这种接地气的问题。
让苏晚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职场心态”又有点崩盘，差点笑出声。
这家伙，真的完全不像个千亿富豪啊！太没架子了！苏晚晴心里暗暗称奇。
再次来到那栋熟悉的、充满“历史沉淀感”的微电子学院大楼前，时间已经接近中午。
楼里比上午热闹了一些，不少学生和老师正陆陆续续地往外走，显然是准备去食堂解决午饭问题。
苏晚晴轻车熟路地带着林飞走进大楼，直接上了四楼。
相比下面的楼层，四楼显得安静许多，走廊里人也少。
来到那间挂着“微纳系统与集成技术实验室”牌子的门口，果然，之前那张“勿扰”的A4纸还在。
但实验室的大门却是虚掩着的，里面隐约传来一些说话声和仪器运行的轻微嗡鸣。
“看来是休息时间，门开了。”苏晚晴小声说，然后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等了几秒钟，门从里面被拉开一条缝，一个戴着高度近视眼镜、头发乱得像鸟窝、脸色有些疲惫的男生探出头来，看到是苏晚晴，愣了一下：“晚晴？你怎么来了？吃饭没？”
他的语气带着科研民工特有的、对吃饭这件事的朴素关怀。
“张师兄，”苏晚晴压低声音，“我带了个人来，想见见傅老师。”
那位张师兄这才注意到苏晚晴身后的林飞。
看到林飞那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出众气质和一身价格不菲的行头，他镜片后的眼睛瞬间警惕起来。
“见傅老师？傅老师正忙呢！外人不能进实验室，这是规定！晚晴你知道的！”他下意识地就想关门，仿佛实验室里藏着什么国家级机密。
苏晚晴赶紧拦住他，凑近一步，用更小的声音、带着一丝神秘和郑重解释道。
“张师兄！这位是林飞林总！是……是学校的重要合作方，专门来找傅老师谈重大项目合作的！非常非常重要！”
“林总？合作方？”张师兄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林飞，眼神里的警惕丝毫未减。
他常年泡在实验室，两耳不闻窗外事，对学校来了什么大人物完全没概念。
在他眼里，除了傅老师和实验室的兄弟姐妹，其他都是“外人”。
尤其是穿得这么人模狗……呃，这么正式的，很像那种来参观指手画脚、或者想挖墙脚的讨厌家伙。
林飞见状，主动上前一步，脸上带着友善的微笑，语气平和地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林飞。确实有些事情想和傅教授当面聊聊，关于你们团队目前的研究方向和一些未来的合作可能性。麻烦你通报一声，谢谢。”
他的态度不卑不亢，没有盛气凌人，但也自带一种不容忽视的气场。
张师兄看着林飞，又看看一脸“相信我没错”的苏晚晴，犹豫了一下。
他虽然是个科研宅，但也不是完全不通人情世故。
对方这架势，看起来不像是一般人。
万一真是重要合作方，自己给拦外面了，耽误了事，傅老师怪罪下来可吃不消。
“那……那你们等一下，我进去问问傅老师。”张师兄最终还是妥协了。
但依旧没让开门，只是把门缝又关小了一点，转身快步往实验室里面跑去。
那速度，像是怕慢一秒实验室就会被搬空似的。
林飞和苏晚晴被晾在门口，面面相觑。
“傅老师实验室管理很严格的，”苏晚晴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特别是最近项目到了关键又卡壳的阶段，大家压力都很大，所以……”
“理解，科研重地，理应如此。”林飞点点头，表示毫不在意。他反而觉得这种严谨的态度很好。
没过两分钟，实验室里面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几句低语。
很快，门再次被打开。
这次开门的还是那位张师兄，但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混合着惊讶、疑惑和一丝……不知所措？
他侧身让开通道，语气也变得客气了许多：“傅老师请你们进去。那个……林总是吧？里面请。晚晴，你也进来吧。”
成了！林飞心里一笑，对张师兄点头致谢，然后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状态，迈步走进了这间传说中的实验室。
实验室内部的景象，让林飞眼前一亮。
这地方，可比他之前参观的那些公共实验室和教研室要“豪华”多了！
面积巨大，估计占了整层楼一大半的面积，挑高也很高，显得非常开阔。
虽然设备和装修依旧能看出岁月的痕迹，很多仪器外壳是那种老旧的灰绿色或米黄色。
但整体打扫得异常干净，地面光洁如新，各种线缆都用线槽规整地固定着，工具摆放得井井有条。
实验室被划分成几个不同的功能区域，用透明的玻璃隔断或高高的防静电帘子粗略分开。
可以看到里面摆放着各种他叫不出名字、但看起来就很高大上的精密仪器：
有发出幽幽蓝光的显微镜、有嗡嗡作响的真空腔室、有布满各种阀门和管道的复杂系统。
还有连接着无数线缆的巨型机柜……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低沉的、多种仪器协同运行的嗡鸣声，仿佛一群勤劳的工蜂在忙碌。
不少穿着白大褂或防静电服的研究生和研究人员还在忙碌。
有的紧盯着屏幕上的复杂数据曲线，有的在小心翼翼地操作仪器，有的则围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什么。
个个眉头紧锁，表情凝重，透着一股“项目攻坚期”特有的压抑和焦虑感。
看到林飞和苏晚晴这两个“外来者”进来，不少人投来好奇和探究的目光，但很快又沉浸回自己的工作中。
这环境，这氛围，虽然设备算不上最顶尖，但那种专注、严谨、甚至带着点“苦行僧”般的气质，让林飞暗自点头。
傅教授带团队，确实有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