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俊儒踏上擂台时,对面的东北豪侠陆少游正握着酒葫芦灌酒,络腮胡上沾着酒液,豹皮坎肩上的银饰叮当作响。
这位以 “开山斧” 闻名的壮汉咧嘴一笑,斧刃在青砖上划出半尺深痕:“儒帅,某家这把斧,砍过兴安岭的熊瞎子,斩过松花江的冰排,可不管你是不是武圣!”
李俊儒负手而立,月白长衫在风中扬起一道柔和的弧,恰似春日里最寻常的书生:“刘兄不必斧下留情。”
陆少游的 “开山三斧” 率先出手,第一斧 “力劈华山” 带起万钧之力,斧风竟将台边铜灯震得倾斜。
李俊儒足尖轻点,身形如鸿毛掠过斧刃,衣摆甚至未被劲风掀起。
第二斧 “横扫千军” 紧随其后,李俊儒旋身时指尖轻弹,斧刃竟在半空转向,砍在擂台边缘的石柱上,碎石飞溅。
“好俊的身法!” 台下王桦清的喝彩道。
第三斧 “气吞山河” 尚未使出,陆少游已觉手腕一麻,李俊儒的指尖已点中他 “阳溪穴”,斧刃 “当啷” 落地。
“刘某输了。” 陆少游摸了摸手腕,忽然大笑,“儒帅果然名不虚传!某家这把斧,在你面前竟如玩具般不堪一击。”
李俊儒拱手笑道:“刘兄斧势刚猛,若假以时日,必能更上一层楼。”
台下掌声如潮,众人对此结果早有预期,却仍为李俊儒的轻描淡写而震撼。
正如众人预料,李俊儒甚至未用三成内力,便震慑全场。
他转身时,陆少游的斧刃突然碎裂,如齑粉般散落在青砖缝里。
接下来的对决是武当凌道清亲传弟子张纯阳对阵武林第一美人魏霜然。
张纯阳身着月白道袍,腰间悬挂着武当山求来的避水符,剑穗上的太极图在晨光中泛着微光。
他双手负后,道袍上的八卦纹与擂台青砖的纹路隐隐重合,周身气场沉凝如渊,竟让台下众人不由自主屏息 —— 这是武当内家功夫修至化境的征兆。
魏霜然一袭月白蝉翼纱随风轻晃,发间银蝶步摇折射出细碎的光,唇角含着三分笑意,眼尾朱砂痣如点染的丹砂,妖冶而神秘。
她轻抚腰间短刀,指尖划过蝴蝶纹路,声音如浸了蜜糖:“张道长,久闻‘两仪剑法’能化阴阳,小女子这把‘千变刀’,可要讨教一二了。”
“魏姑娘请。” 张纯阳的声音清冽如冰泉,青锋剑出鞘半尺,剑刃未完全显露,却已有剑气如实质,在两人之间织就一道无形屏障。
第一招 “两仪生四象” 骤然展开,张纯阳足尖轻点,身形如太极鱼眼般旋转,剑势分正反两路,如阴阳双鱼首尾相衔,直取魏霜然面门与下盘。
这一式看似缓慢,却暗含天地至理,剑未及身,便已将她所有退路封死。
魏霜然轻笑一声,旋身挥刀,短刀划出半道弧光,使出幻刃居士张陆伟的 “飘渺刀法”。
然而她的刀势刚至中途,便觉一股沛然巨力如潮水般涌来,张纯阳的剑势竟如江海纳川,将她的招式尽数吸入太极阵图之中。
“道长这剑……” 她眼尾微挑,故意将 “剑” 字拖得绵长,短刀在剑影中左支右绌,“比传闻中更快呢。”
话虽如此,她的瞳孔却微微收缩 —— 张纯阳的剑势看似温和,实则每一道剑气都精准点在她刀势的 “七寸” 处,竟比她对战过的任何中原高手都更懂得 “以静制动”。
张纯阳的道心本如古井无波,此刻却因这声 “道长” 泛起涟漪。他沉声道:“魏姑娘刀法通神,张某唯有全力以赴。”
张纯阳剑势骤然变招,“太极云手” 如江河奔流,青锋剑化作漫天剑影,每一道都带着武当内劲的沉厚。
魏霜然轻笑一声,身形如蝶般旋身,短刀划出半道弧光,看似轻盈实则暗藏玄机,竟是幻刃居士张陆伟的 “飘渺之刃” 招式。
然而张纯阳的剑势比她更快三分,青锋剑如灵蛇吐信,剑尖始终压着她的刀势游走,每一次碰撞都激起细密的火星。
“道长这剑,好快呀。” 魏霜然轻叹一声,却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擦着剑刃滑开,“小女子这把刀,怕是要被道长斩成两段了。”
她说着,指尖故意松开刀柄,短刀竟在半空翻转,刀刃直指自己咽喉 —— 这招险象环生,让台下观众发出惊呼。
张纯阳瞳孔骤缩,本能旋身变招,剑势改攻为守,青锋剑如屏障般横在她胸前,硬生生将短刀震开。
魏霜然借机踉跄后退,发丝散落肩头,却在跌倒时伸手勾住他道袍系带,眼波流转:“道长救命……”
张纯阳浑身僵硬,本能伸手扶住她腰肢,却触到一片温软。
他如触电般后退三步,青锋剑 “当啷” 落地,剑穗上的太极图在青砖上投下晃动的影。
魏霜然只觉呼吸一滞,短刀刚刚竟在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虎口震得发麻,几乎握不住刀柄。
“张某失礼了。” 他强行收敛心神,青锋剑再次出鞘,剑势骤然一变,施展出 “太极云手” 的精髓,将周身化作阴阳鱼阵图,“魏姑娘若再留手,张某可要得罪了。”
“哟,道长动真格了?” 魏霜然的短刀骤然变招,竟使出周宏川的 “鬼刃” 狠辣招式,刀光如闪电般刺向他 “膻中穴”,却在即将触及的瞬间,手腕轻轻一抖,刀刃擦着他道袍掠过,“小女子好怕呀…… 道长就不能让让人家么?”
张纯阳的道心在这声 “人家” 中彻底动摇,剑势微微一滞,魏霜然趁机欺身而上。
“魏姑娘,小心了。” 张纯阳的道袍无风自动,剑穗上的太极图泛起微光,“这招‘天地玄黄’,张某从不轻易示人。”
话音未落,剑势已如银河倒卷,青锋剑化作一道匹练,直取魏霜然咽喉。
这一式不再藏巧,而是以堂堂正正的内力碾压,剑风带起的气浪将她手中的飘渺之刃震得几乎脱落。
魏霜然惊呼一声,身形急退,短刀仓促地格挡,却被剑势震得连退七步,后背重重撞上擂台铜柱。
她的短刀 “当啷” 落地,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却仍强撑着勾起唇角:“道长好厉害的…… 内力……”
张纯阳的剑势在距她咽喉三寸处停住,剑刃上的寒芒映得她脸色苍白。
他这才惊觉,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施展出了十分内力 —— 眼前的女子看似柔弱,刀势却诡谲如毒蛇,若不用真功夫,怕是真要栽在她手里。
“魏姑娘承让。” 他收剑后退,道袍下的心脏却狂跳不止 —— 不是因为战斗,而是因为方才贴近时,她眼尾的泪珠般的朱砂痣,竟比武当山的朝霞更艳丽。
魏霜然扶着铜柱缓缓起身,指尖故意在柱身上划出三道细痕,似嗔似怨地望着他:“道长这剑…… 是要杀了小女子么?”
她的声音带着三分颤抖,却在低头时,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 方才那记 “天地玄黄”,她分明感受到对方剑势在最后关头偏了半寸,并非全力而为。
张纯阳的道心泛起涟漪,却强行收敛心神:“张某若想取人性命,何须留手?” 他的目光扫过她的眼睛,又不自觉地挪开。
“留手?” 魏霜然轻笑,弯腰拾起短刀,故意将发丝甩到胸前,“道长可知,小女子这把刀,最怕疼了……” 她的指尖抚过刀刃,忽然踉跄着向前半步,看似不稳,却恰好贴近他道袍,“方才若不是道长心软,小女子此刻怕是……”
张纯阳后退半步,却不慎踩到她垂落的发丝,两人距离瞬间拉近。
他闻到她发间的香气,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
魏霜然趁机抬头,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细碎的影,恰似春日里落在湖面的蝶翼。
“道长的心……” 她轻声说道,“可比这剑刃更冷呢。”
台下忽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惊醒了沉醉在对峙中的张纯阳。
张纯阳这才惊觉,自己的道袍已被她的发丝缠住,而她的短刀,不知何时已抵住他腰间 “带脉穴”—— 但那力度,分明连油皮都刺不破。
“魏姑娘!” 他后退三步,青锋剑再次出鞘,却见魏霜然已退到擂台边缘,唇角挂着三分笑意,七分狡黠。
“张道长武功盖世,小女子甘拜下风。” 她忽然福了福身,发丝轻轻晃动,“只是这江湖……”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道袍上的八卦纹,“怕是再难有像道长这般正经的人了。”
张纯阳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只觉她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尖上。
他低头看着手中青锋剑,剑穗上的太极图依旧清晰,可心却如被春风拂过的湖面,再难平静。
这一战,张纯阳以武当正宗的 “两仪剑法” 和深厚内力堂堂正正胜出,却在魏霜然的一颦一笑中,乱了道心。
他不知道,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究竟是江湖的劫数,还是他道途中的一缕光。
张纯阳独坐在观众席外,道袍上还残留着她发丝的香气。远处,魏霜然的身影消失在胡杨林中,而他手中的青锋剑,却再也挥不出方才的利落。
山风掠过,吹落张纯阳道袍上的霜花,却吹不散他心中的困惑。
远处陈玄风看着自己师侄的模样,叹了口气。
“纯阳啊纯阳……” 他的叹息混着沉水香的青烟飘散,“道心不稳,必遭魔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