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菲菲最近过得可谓是顺风顺水,春风得意。
自从调整了战略方针,她感觉自己的人生都豁然开朗了。
事实证明,她的“广撒网”策略是无比正确的。
体修堂的赵铁牛,现在是她最忠实的拥护者。只要她随便说一句“最近修炼有点累”,第二天门口就会出现一堆乱七八糟但心意十足的补品。虽然大多都是些妖兽筋骨之类的玩意儿,让她有点哭笑不得,但这份忠犬般的殷勤,她很受用。
丹堂的钱宝宝,已经成了她的“专属提款机”。她只是偶尔在他面前提一句“最近想研究一下某种丹方,可惜缺了点药材”,不出半天,钱宝宝就会巴巴地把那些珍稀药材送到她面前,还一脸“你能用我的东西是我的荣幸”的表情。
至于剑堂的东方镜,那就更简单了。他现在已经把林菲菲奉为唯一的“知音”和“神颜鉴赏家”,天天变着法子在她面前展示自己的“盛世美颜”,并把林菲菲那些张口就来的彩虹屁,当做人生的最高赞誉。
每天周旋于这三条“鱼”之间,林菲菲非但没觉得累,反而有种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快感。她自诩为“时间管理大师”,将每个人的时间都错得开开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游刃有余。
她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
但她不知道,有句话叫“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尤其是在有人故意给你使绊子的情况下。
这天,她刚从钱宝宝那里回来,怀里揣着一个精致的储物袋,里面装着几株钱宝宝孝敬的珍稀灵草。她心情正好,哼着小曲,准备回自己的院子。
半路上,却“偶遇”了正在打熬力气的赵铁牛。
赵铁牛看见她,黝黑的脸上立刻泛起憨厚的红晕,像只大狗一样颠颠地跑了过来:“菲菲师妹!”
“赵师兄,”林菲菲露出标准的温柔微笑,“这么晚了还在修炼呀?真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赵铁牛挠了挠头,“对了师妹,上次你给我的金疮药快用完了,那药效果真好,你还有吗?”
林菲菲心里“咯噔”一下。
她给赵铁牛的金疮药,是特制的,里面加了点料,能让伤口愈合得更快,也更贵。她身上带的,早就用完了。
但当着“忠犬”的面,怎么能说“没有”呢?
她脑子一转,有了主意。她从怀里掏出那个刚从钱宝宝那里得来的储物袋,从里面取出了之前备着的一瓶普通金疮药,递给赵铁牛。
“当然有啦,”她笑得眉眼弯弯,“师兄的伤可不能耽搁,这个你先拿去用。”
为了显示自己的“大方”和“不拘小节”,她甚至没有更换储物袋,而是当着赵铁牛的面,从那个绣着精致琉璃花纹的袋子里,拿出了药瓶。
赵铁牛自然是看不出储物袋有什么门道的,他只知道这是菲菲师妹给他的,宝贝似的接过来,揣进怀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林菲菲看着他那副傻样,心里得意,挥挥手跟他告别,转身离去。
她没注意到,赵铁牛在原地目送她离开后,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药瓶,又下意识地摸了摸那个储物袋消失的方向,那双不算聪明的眼睛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困惑。
这个袋子……好像在哪儿见过?
另一边,同样的事情也在发生。
东方镜最近迷上了在湖边练剑,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剑影倒映在水里,会形成一种“双倍的帅气”。
这天,他正在湖边练着他那套《顾影自怜十三式》,正练到最帅的一招“孤芳自赏”,准备收剑,接受周围不存在的观众的喝彩。
突然,他听到不远处的小路上,传来林菲菲和另一个女弟子的说笑声。
东方镜立刻收敛了表情,摆出一副“高处不胜寒”的孤高姿态,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只听那个女弟子问:“菲菲,你最近怎么总往体修堂那边跑啊?那个赵铁牛,就是个莽夫,你理他做什么?”
东方镜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然后,他听到了他“唯一知己”的声音。
“哎呀,你别这么说赵师兄,”林菲菲的声音听上去还是那么温柔善良,“他就是人耿直了点,其实心眼不坏的。而且,你看他那一身肌肉,多有安全感呀,简直就是行走的铜墙铁壁,往那一站,谁敢欺负你?”
东方镜:“……”
行走的铜墙铁壁?
这……这是什么形容词?也太粗俗了吧!
还没等他从这句“夸奖”中回过神来,就听林菲菲又用一种极其熟悉的、咏叹调一般的语气补充了一句:
“再说了,你不觉得,赵师兄那种充满力量感的阳刚之美,也是一种很独特的、令人着迷的风景线吗?”
轰!
东方镜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断了。
这句话……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就在三天前,林菲菲也是用这种语气,对着他说的:“东方师兄,你不觉得,你这种俊美无俦的精致之美,是上天赐予人间最独一无二的风景线吗?”
原来……风景线是批发的吗?!
东方镜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他看着湖面倒影里自己那张堪称完美的脸,第一次,产生了一丝怀疑。
难道……我的美,不是独一无二的?
而这一切“巧合”的背后,都有一双眼睛在静静地注视着。
陆屿川的房间里,数十只晶莹剔透的灵蝶,正将宗门各处的实时画面,清晰地投射在他面前的空气中。
他看到了林菲菲如何用同一个储物袋,分别应付两条不同的“鱼”。
那个储物袋,是他前几天“无意间”在宗门坊市里看到的。他一眼就看出那是钱宝宝母亲家族的特殊标记,于是便买了下来,又找了个机会,让林菲菲“恰好”用极低的价格得到了它。
他还看到了东方镜那张由白转青、由青转绿的脸。
那两个女弟子的出现,当然也不是巧合。是陆屿川操控的灵蝶,悄悄改变了她们散步的路线,让她们“刚好”在那个时间点,路过那片湖。
陆屿川的指尖,在一只灵蝶的翅膀上轻轻拂过,那张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脸上,此刻却是一片冰冷的漠然。
他就像一个最高明的棋手,而林菲菲和她的那些“鱼”,都只是他棋盘上,被随意拨弄的棋子。
他不需要自己出面,甚至不需要说一句话。
他只需要制造一些小小的“巧合”,将那些本该被隐藏的线头,不经意地暴露出来。
然后,再轻轻地,将鱼塘的盖子,揭开一条缝。
让里面的鱼,自己看看,这塘水,到底有多浑。
“火候,差不多了。”
陆屿川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看好戏的弧度。
接下来,只需要一个舞台,一场导火索。
他就能亲眼看着,那座被林菲菲引以为傲的鱼塘,是如何从内部,开始崩塌,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