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遥醒来时，看到苏砚深趴在床边睡着了。
他的眼下一片青黑，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很疲惫。
苏砚深感受到视线，睁开眼，见她醒了，连忙拿着水杯凑过来，“宝宝，喝点水，还难受吗？”
林星遥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落在枕头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苏砚深看到她哭了，心里又疼又急，他想伸手给她擦眼泪，却又怕她抗拒。
他只能坐在床边，轻声说：“崽崽，别哭，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哭的。”
林星遥没有说话，只是任由眼泪掉着。
过了很久，她才拿出手机，打字给苏砚深看：“我怕。”
苏砚深看到这两个字，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他知道，她怕的是再次受到伤害，怕的是他会像以前一样离开她。
他握住她的手，很轻，很温柔，语气很坚定：“崽崽，我知道你怕。我向你保证，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再也不会伤害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跟你一起面对，不会让你一个人承受，这几天是我除错了，我不该朝你发脾气，对不起，宝宝。”
林星遥没有再看他，闭上了眼，苏砚深试探地轻轻拍了拍她，见她没有抗拒，稍微松了口气，轻轻哼着歌哄她睡觉。
第二天早上，林星遥醒来时，看到苏砚深还坐在床边，眼里满是疲惫，却还是紧紧握着她的手。
她心里有一丝动容，她拿出手机，打字给苏砚深看：“早餐……我想吃小笼包。”
苏砚深听到这句话，眼里瞬间充满了光亮。
他用力点头，声音带着激动：“好，我现在就去给你买！”他起身，快步走出病房，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林星遥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的恐惧似乎少了一些，多了一丝期待。
苏砚深很快就买了小笼包和豆浆回来。
他把早餐放在床头柜上，小心翼翼地帮林星遥坐起来，给她垫上靠枕。
“小心烫。”他拿起一个小笼包，递到林星遥嘴边。
林星遥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嘴，咬了一口。
小笼包的味道还是以前的样子，很鲜美。
她看着苏砚深，眼里第一次有了一丝笑意。
苏砚深看到她的笑容，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星遥的身体渐渐恢复，情绪也稳定了很多。
深秋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在苏宅客厅的地毯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
林星遥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膝盖上摊着一本翻开的绘本——那是苏砚深昨天特意去书店买的，封面上画着一只抱着星星的小熊，和她手机壁纸一模一样。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书页上的文字，视线却不自觉飘向书房的方向。
门虚掩着，能听到苏砚深敲击键盘的声音，规律而沉稳，像某种安心的背景音。
自从出院回家，苏砚深几乎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每天雷打不动地陪她吃三餐，晚上会给她读绘本，周末还会带她去公园散步。
他从不在她面前提过去的冷战，也不追问她是否原谅，只是用一种近乎笨拙的温柔，一点点填满她生活里的空隙。
林星遥的指尖顿在“星星”两个字上，喉咙里突然泛起一阵痒意。
这几天，她总觉得喉咙里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松动——以前只能发出单音节的“嗯”，现在偶尔能模糊地哼出调调，甚至昨天晚上，她在梦里清晰地喊出了“苏砚深”三个字。
这个发现让她又惊又慌。
惊的是，医生说过情绪稳定可能会对她的语言功能有帮助，没想到真的有效果；慌的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苏砚深，更怕自己只是一时侥幸，开口后又让他失望。
毕竟，自从十五岁之后，她就没有再说过话了，医生说自己的语言系统在退化。
万一，以后再也发不出声音了怎么办？
她把枕头垫高些，对着空气反复练习。
阳光慢慢移动，落在她微张的唇上，她的声音从最初的破碎，渐渐变得连贯了些：“苏砚深……苏砚深……”每多念一次，心里就多一分暖意，仿佛那些藏在心底的爱恋，终于有了出口。
而此刻的医院走廊里，苏砚深正站在医生办公室门口，指尖攥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检查报告。
“医生，星星这次醒来后，情绪稳定了很多，刚才护士说她还能跟人简单交流，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失语症有好转的可能？”他声音里藏着抑制不住的急切，眼底满是期待。
医生推了推眼镜，翻看着林星遥的病历：“林小姐的情况确实乐观。她之前的失语，更多是心理防御机制在起作用——长期压抑的情绪和对过去事情的恐惧，让她潜意识里拒绝用语言表达。这次高烧昏迷后，她的心理防线在某种程度上被打破，加上近期情绪逐渐放松，声带功能也跟着有了松动。不过这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能急于求成，需要家人多给予鼓励和正向反馈。”
苏砚深的心像被温水浸过，又暖又软。
他想起这几天林星遥虽然还是安静，却不再刻意避开他的触碰——他给她喂药时，她会主动张嘴；他帮她擦手时，她指尖会轻轻勾住他的袖口。
这些细微的变化，原来都在悄悄酝酿着惊喜。
他攥着报告，脚步轻快地往病房走，路过楼下的礼品店时，特意拐了进去。
橱窗里摆着一个浅紫色的音乐盒，打开后会响起《小星星》的旋律，底座上还能刻字。
苏砚深一眼就看中了——林星遥以前在速写本上画过类似的图案，说喜欢这种温柔的声音。
他让店员在底座刻上“星星的小礼物”，付完钱后，小心翼翼地把音乐盒放进外套内袋，生怕碰坏了。
推开病房门时，苏砚深故意放轻了脚步，想给她一个惊喜。
可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甜甜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带着几分生涩，却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里：“苏砚深……苏砚深……”
他的脚步瞬间顿住，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屏住呼吸，悄悄探头往里看——林星遥正坐在床上，背对着他，嘴唇轻轻动着，一遍又一遍地念着他的名字。
阳光落在她的发梢，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的侧脸带着专注的神情，连耳尖都透着粉色。
苏砚深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胀，眼眶瞬间发热。
他想起以前，林星遥只能用手机打字跟他交流，每次想叫他，都只能用眼神示意；想起冷战时，她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而现在，她在偷偷练习他的名字，用她曾经以为永远无法完整发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