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教研组的办公室门开着，空气中弥漫着油墨和旧纸张的味道。年级组长拿着一叠刚批改完的月考数学试卷走了进来，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惊讶。
“这次月考的数学成绩，有点意思。”他将试卷放在办公桌上，看向几位数学老师，“尤其是高二三班。”
李艳正在批改英语作业，闻言抬起头：“三班？是林墨和楚风那个班吧？他们考得怎么样？”她对这场关乎竞赛名额的较量也很关注。
年级组长抽出一份试卷，指着上面的分数，语气带着赞叹：“林墨，满分，一百五。全年级唯一一个满分。”
李艳脸上露出一丝不出所料的神情，林墨的数学一直稳定得可怕。
“那楚风呢？”她追问。
年级组长又翻找了一下，抽出了楚风的试卷，看着上面的分数，眉头微微皱起，语气带着明显的疑惑和一丝失望：“楚风……一百一十二分。”
“一百一十二？”李艳愣住了，这个分数对于普通学生算不错，但对于一个来自省城重点、志在竞赛名额的优等生来说，简直是滑铁卢。她接过试卷快速翻看，发现前面基础题扣分不少，后面大题更是思路混乱，甚至有明显的计算错误，完全不像他应有的水平。
“这……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李艳下意识地找理由。她对这个转校生印象不错，不希望他输得太难看。
年级组长摇摇头：“不清楚。但成绩就是成绩。”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下午放学前就传遍了高二三班。
当学习委员将批改好的数学试卷发下来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林墨和楚风身上。
林墨接过那张写着鲜红“150”的试卷，随意地塞进了课桌，脸上没有任何波动，仿佛这只是理所应当的结果。
而楚风，当看到自己试卷上那个刺眼的“112”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指死死捏着试卷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死死盯着那个分数，仿佛要将它烧穿。试卷上那些红色的叉号和扣分标记，像无数嘲讽的眼睛，刺痛着他的神经。
一百一十二分。
比他预估的最低分还要低十几分！他甚至没有进入班级前五！而林墨，是满分！
教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窃窃私语。
“我的天，林墨满分！”
“楚风才一百一十二？他不是省城来的吗？”
“看来篮球不是偶然啊，学习上也被碾压了……”
“这下竞赛名额没悬念了。”
那些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楚风的耳朵里。他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狠狠瞪向那些议论的同学，目光凶戾，吓得他们立刻噤声。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斜前方林墨那平静的侧影上。
又是他！又是这种结果！
篮球场上被十比零羞辱，他还可以归咎于对方的“诡异”手段。可这是考试！是实打实的笔试！他明明有着绝对的实力自信，为什么还会输得这么惨？考场上的那些“意外”再次浮现在脑海，笔漏墨，数字看错，思路卡壳……难道……
一个让他遍体生寒的念头无法抑制地冒了出来：林墨难道连在考场上也能做手脚？这怎么可能？！
可如果不是，他该怎么解释自己这离谱的失常？他楚风，怎么可能只考一百一十二分？！
巨大的屈辱感和一种更深层次的、对无法理解现象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小丑，所有的骄傲和自信，在林墨那该死的满分面前，被践踏得粉碎。
李艳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神色各异的学生，尤其是脸色惨白、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楚风，心里叹了口气。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这次月考数学成绩已经出来了。根据之前的约定，代表班级参加数学竞赛校内选拔的名额，属于林墨同学。”
没有人提出异议。满分的结果，拥有绝对的说服力。
楚风猛地低下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他也毫无察觉。
输了。
在自认为最擅长的领域，以最耻辱的方式，一败涂地。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从未像此刻这般灰暗和可笑。而那个叫林墨的人，如同一个无法逾越的阴影，笼罩了他全部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