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像是被塞进搅拌机搅了三圈，赵昊只觉得五脏六腑全挪了位。失重感还没散，他就本能地拧腰侧身，一手把唐果往怀里带，另一手在空中虚抓，像是能拽住什么看不见的绳子。
风在耳边乱撞，可脚下终于碰到了实体。
“咚！”
不是硬摔，倒像是落在一层软棉花上，接着地面微微一弹，把他往前推了半步。他踉跄两下站稳，膝盖还在抖，但人总算没趴下。
“咳咳……我、我是不是吐了？”唐果扶着他的胳膊，脸色发白，嘴唇有点发颤，“刚才那一段……比坐云霄飞车还离谱。”
“你忍着点。”赵昊喘了口气，甩了甩发麻的手臂，“咱俩刚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能活着落地就算系统给面子了。”
他抬头一看，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宽阔的石阶笔直向上，两旁栽满桃树，枝头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铺了一地。台阶尽头隐约能看到几座飞檐翘角的宫殿轮廓，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像是画里抠出来的。
“这……这是长留山？！”唐果猛地瞪大眼，声音都拔高了八度，“真的假的？我直播三年都没见过这么仙的地方！”
她一把松开赵昊，原地蹦了两下，又赶紧蹲下摸地上的花瓣：“哎哟我的妈，这不是道具布景！这花是真的！还能闻到香味！”
赵昊揉了揉太阳穴，一边调匀呼吸，一边扫视四周。空气里有股淡淡的灵气波动，不强，但很纯净，跟学院后山那片灵田一个味儿。他伸手探了探袖口——洛璃给的符还在，贴胸放着，没烧也没破。
“系统？”他在心里默念，“坐标确认了吗？”
【目标世界：《花千骨》位面】
【当前区域：长留山外门阶梯入口】
【任务状态：未激活】
【提示：本世界存在异常数据扰动，请谨慎行动】
“行吧，至少没把我们扔进魔界。”赵昊嘀咕一句，转头看唐果已经抱着一棵桃树拍照了，嘴上还念念有词：“家人们谁懂啊，我现在人在长留山门口，真·修仙现场打卡！”
“别闹了。”他走过去把她拉起来，“你现在是来执行任务的，不是来拍短视频的。”
“可这背景多出片啊！”唐果噘嘴，“你看这光线，这构图，这氛围感，发出去至少百万点赞起步！再说了，我不是怕一会儿打起来没机会记录嘛。”
赵昊翻了个白眼：“你要真想记录，等会儿记得离我远点，免得我放技能把你炸飞。”
“哼，我才不信你能有多厉害。”她撇嘴，“上次模拟战还不是被洛璃一尾巴抽下擂台，脸都磕红了。”
“那是战术性撤退！”赵昊梗着脖子辩。
两人斗着嘴，脚步却没停，顺着石阶慢慢往上走。脚下的石板平整光滑，缝隙里长着青苔，踩上去有点滑，但能看出经常有人打扫。
越往上，灵气越浓。
赵昊察觉到一丝异样——这灵气流动的方式不太自然，像是被人刻意引导过，节奏规整得过分，反倒透着一股人工味儿。
“你说……这儿没人管吗？”他低声问。
唐果左右张望：“按剧情，外门弟子应该在这边练剑才对。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连只鸟都不叫。”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啪嗒”一声。
一片花瓣落下，正好贴在赵昊额头上。
他抬手拿下，盯着看了两秒——花瓣边缘泛着极淡的紫晕，像是被什么东西浸染过。
“系统，扫描这片花瓣。”
【检测中……】
【发现微量混沌能量残留】
【来源：未知高位面污染】
【警告：该物质具备意识侵蚀特性，接触超过三分钟可能引发幻觉】
赵昊二话不说，把花瓣夹进背包夹层，顺手掏出一张封印符贴上去。
“怎么了？”唐果凑过来。
“没事。”他笑了笑，“就是提醒你，别随便捡地上的东西，万一是什么反派留的陷阱呢？”
“哦。”她点点头，突然又反应过来，“等等，你刚才是不是用了‘反派’这个词？说明这里已经有剧情角色出现了？”
“不一定。”赵昊眯眼看着前方，“也可能是咱们来得太早，或者……太晚。”
他话没说完，远处传来一阵钟声。
“当——”
声音悠长，震得山间云雾都晃了一下。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接连响起，一共九下，整整齐齐。
“这是……召集令？”唐果抓住他胳膊，“我记得小说里写过，长留九响钟，重大事件才敲。”
赵昊眉头一皱：“问题是谁敲的？现在这个时间点，白子画应该还在闭关，谁有资格动这钟？”
“会不会是系统搞错了时间线？”唐果小声问。
“系统不会错。”赵昊摇头，“但它也不告诉我们全部信息。走，上去看看。”
两人加快脚步，沿着石阶继续前行。越靠近山顶，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就越明显。明明四周安静得很，可赵昊总觉得有双眼睛藏在云后面盯着他们。
“我说……”唐果忽然压低声音，“你有没有觉得，这些桃花开得有点怪？”
“哪儿怪？”
“它们……好像一直在同一个位置飘。”她指着头顶，“你看那片花瓣，刚才我进来时就在那儿打转，现在还在。”
赵昊抬头一看，果然。
一朵粉白色的桃花在空中缓缓旋转，既不落下，也不被风吹走，就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线吊着。
他抬手凝聚灵力，朝那朵花轻轻一推。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整条山路两侧的桃花同时静止，连飘落的轨迹都定格在半空。
下一秒，所有花瓣猛地转向他们，像是被某种力量操控着，缓缓组成三个字——
别上来
唐果倒吸一口冷气：“这、这是谁干的？”
赵昊没说话，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玉符上。
他知道，这不是剧情。
这是警告。
也是挑战。
他往前迈了一步，脚踩在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老子都走到这儿了，你说别上，我就偏要上。”他冷笑一声，“再说了，我可是交了门票的——泡面配咸菜，啃了三个月。”
唐果咬了咬唇，也跟上一步：“那……那我也算交了精神损失费！直播中断三天，粉丝都快脱粉了！”
两人并肩而立，面对满山静止的花海，一步一步，继续向上。
直到那行由花瓣组成的字彻底崩散，化作漫天碎屑。
前方，一座巨大的石碑矗立在台阶尽头，上面刻着两个苍劲大字——
长留
碑底有一道细小的裂痕，像是最近才出现的，边缘还渗着一丝暗红色的液体，正顺着石缝缓缓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