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离，吴离。”
“唔嗯？”
迷迷糊糊中，吴离听到有人正喊着自己的名字，声音似乎有点……焦急？
吴离挣扎地睁开眼，朦胧的眼神中隐隐约约能看得到一个人影的轮廓。
唔……头有点疼……
吴离揉了揉头，眼睛眨了眨，原本朦胧的世界现在变得清楚了些，这时他也能看清刚刚的人影了。
唔……好像是周昭？
他怎么在这？
而且……看起来这么着急的样子……
“周昭，”吴离坐起身准备下床，这时他开口的声音显得特别沙哑，也不知究竟是不是沉睡过后的自然反应，“怎么了？”
周昭看着吴离现在的样子满脸担心，他起床后本来看吴离还在睡觉本来打算过来叫他的，结果凑近一看……
“还说呢，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吴离，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啊？”
“嗯？”吴离疑惑地抬起头，“为什么这么问？刚刚……我好像没做什么梦呀。”
“周昭，你表情怎么那么奇怪，有什么问题吗？”
说着说着，吴离见周昭整张脸都拧成一团，和平时活泼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他这是……怎么了？
有哪里不对吗？
周昭犹豫了一会，最后小心翼翼地低声开口，“吴离，你确定自己没事吗？”
“有事？我能有什么事啊，我……”
吴离本打算说“我好着呢”，可话即将开口之时，却见周昭一只小手慢慢抬起，指向自己的脸庞。
吴离止住声音，下意识抬手朝自己脸上摸去，入手并不是想象中的光滑，而是……有着一种湿漉漉的感觉。
他这是……哭了？
吴离看着手上的泪水，用手指轻轻捏了捏，似乎是在怀疑这些泪水的真实性。
但很显然，他没怀疑错。
他，的的确确是在流泪。
吴离目光呆滞地看着手里的泪水，大脑一片空白，他这是……怎么了？
看着吴离这副样子，周昭有点担心，其实他刚刚最开始见到吴离这样就很担心了，明明今天早上看起来还挺正常的，这会怎么就突然哭了呢？
“吴……吴离，”思考好用词后，周昭慢慢开口，“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和我说，我帮你出头，以前我爸爸就经常说，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没什么事……过不去？”
吴离自顾自重复了一遍。
听上去还挺有道理的。
但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总会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呢？
“吴离？”周昭不放心地又多问了一句。
周昭本来都打算去找老师了，可这时候，吴离抬起头，擦干净小脸上的泪水，朝周昭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没事，刚刚可能做了个噩梦吧。以前在山里的时候也经常做噩梦，很正常的。”
周昭明显有点不信，“真的？那刚刚那么久问你怎么也不说……”
吴离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拉住周昭的一只手，“哎呀，就是噩梦太恐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嘛！过了一会就好的。”
这时候的吴离显得很正常，就和早上的他一般无二，只是……周昭咋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呢？
“真的吗？可是……”
“哎呀，没什么可是的。真的，一个噩梦而已，唔……对了，周昭，你刚刚叫我干什么？”
对的，就只是个噩梦。
虽然……这个噩梦自己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周昭心里仍有疑惑，可他想继续开口问个明白时看着吴离那双清澈的双眼却问不出来了，索性顺着他的意思轻巧地转移话题。
“就是想叫你起床，下午我们还有活动要做的。”
“哎呀！那我们会不会要迟到了？”
“应该……还有点时间？”
“这还说什么？我们赶紧走吧！”
在吴离的推搡下，周昭也只好强压住心里的疑惑，随它去了，“好了，吴离，你别推我呀，我自己走还不是吗？”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门前，将门打开，下一刻又停下了脚步。
在他们宿舍门口，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少女正安静地低着头坐在那。
两人对视一眼，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柳依依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呃……柳依依？”
“嗯？”听到有人喊自己，柳依依连忙抬起头，看清楚来人后 ，“是你们啊。”
起床之后柳依依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他们，她一向起得比较早，所以也在这里等了很久。
期间当然有人走过来对柳依依说让他\/她推她去教室的，但柳依依都拒绝了，她只是觉得，既然之前说好了让吴离帮她推轮椅，那她就不能食言。
这是柳依依做事的原则，有些死板，但却也倔强。
只是柳依依也没想到吴离会睡那么久，所以等着等着就情不自禁地低下头，不知道想什么去了。
“抱歉啊，”看柳依依这样子，肯定等了很久了，吴离知道是自己的原因，站出来诚恳地道歉道，“以后我一定早点起床，那个……如果我没醒的话你也可以叫我的。”
虽然吴离这么说，但柳依依肯定是不会叫他起床的，本来吴离也没有义务帮自己不是吗？
所以她又有什么资格提要求。
这是她应得的。
这是……她害了人应得的。
又想起那件事了啊……
柳依依神色落寞了些，注意到还有人在看她后勉强一笑，“没事的，没事的……”
吴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伸手握住了轮椅的把手，“柳依依同学，那你坐好，我们要去教室了，唔……周昭，要不然你先去吧，我和她就慢慢走。”
“说什么呢！好兄弟当然要一起走啦。”
“啊……”
吴离惊讶地看着周昭，他实在不太敢相信，自己和周昭只是认识了那么点时间，他就已经拿自己当兄弟了吗？
在小吴离眼里，“兄弟”是最好的朋友才能说的。
“啊什么啊？”周昭轻笑一声，“快走啦！”
吴离反应过来，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
几人到教室之后，本来吴离还觉得自己要免不了几句责骂了，可在了解了具体情况后，老师并没有那么做，只是耐心地安慰吴离不要害怕。
她的话很温柔，就算其实吴离自己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做噩梦，在听了她的话后心也慢慢变得平静下来。
那些让他害怕、难过的东西，似乎在这一刻，都消失不见了。
……
吗？
吴离知道“它”没有消失，只是被一层厚厚的充满温柔与关心的糖衣给包裹住了。
“它”会再次出现的。
所以，吴离很想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要来打扰自己？
为什么总是惹得自己难受？
明明……现在这里的生活已经很好了……
是……代价吗？
那还真是个奇怪的代价……
吴离决定不再多想，是很容易做出的决定吧？和以前相比，现在已经好了太多太多，所以如果这些莫名其妙的“幻想”是代价，那他愿意承担。
如果……是别的什么，那肯定也不如现在吧？
已经……很满足了呀……
很快，几人回到教室听课，只是就是不知道这里面有几人能真正听得进去课了……
一年级下午的课很简单，只有一节主课，剩余的时间会有生活老师带着孩子们去玩一些活动。
毕竟是这些孩子都是孤儿，相比于课上写的东西，老师们都更关心他们的心理健康。
所以上完一节课后，吴离就推着柳依依跟着同学和生活老师来到了一个小公园里。
这里的设施都很简单，但对一群幼小的孤儿来说倒也足够，一个小滑滑梯、两个蹦蹦床、三个跷跷板、五个秋千还有一些小型篮球场之类的设施。
当然，最吸引吴离的还是一边的墙上，那些五颜六色的涂鸦。
是大家之前留下的吗？
歪歪扭扭的，但看着就觉得特别暖心。
还有……一边空旷的地面上，那些用石子刻下的白印。
似乎是一些小游戏？
吴离见过这些游戏。
以前他见过别人也在地上刻过差不多的，他们在上边蹦蹦跳跳的，连空气中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只是……吴离清楚，那份快乐没有自己的位置。
那么……现在，他，是不是也能拥有那样的快乐呢？
想起这个，吴离心里就忍不住开始期待。
他……也从来都期待那些细微但又温暖的幸福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