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刚把睡莲种子塞进裤兜，手机就在兜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着“白警官”三个字，他划开接听，听筒里传来一阵轻快的女声：“林默，忙完了吗？我这边下班啦。”
“刚到家，这就过去。”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七点四十，“二十分钟到。”
挂了电话，苏雅从厨房探出头来，围裙上沾着面粉：“又要出去？晚饭还没吃呢。”她手里端着盘刚出炉的桂花糕，甜香漫了满屋子。
“白警官约了看诊，晚点回来吃。”林默抓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软糯的口感混着桂花香在舌尖散开，“你先吃，不用等我。”
苏雅笑着把打包盒递过来：“给你装了几块，路上垫垫。对了，下午看的桂花苗定了绿泽园的，老板说明天就能送货。”
“行，你定就好。”林默接过盒子，在她额头印了个带着糕饼香的吻，转身出了门。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时，白玲已经等在楼下。她换了身米白色的家居服，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少了警服的凌厉，多了几分柔和。看到林默，她眼睛亮了亮：“挺快啊，我还以为要等半小时。”
“怕白警官等急了。”林默晃了晃手里的纸袋，“睡莲种子买来了，老板说这品种最适合水培。”
白玲引他上楼，两居室的房子收拾得简洁利落，阳台上摆着几盆多肉，窗台上还放着个小小的警徽摆件。“随便坐，我去拿碗。”她转身进了厨房，很快端来七个青瓷碗，碗沿描着细巧的蓝纹，看着有些年头了。
“祖传的？”林默拿起一个端详。
“嗯，我奶奶留下的，说是以前摆供用的。”白玲倒了水，“这样就行？”
“差不多。”林默掏出睡莲种子，黑褐色的颗粒比绿豆稍大，他指尖沾了水，将种子按进碗底，“得让种子贴着碗壁，这样生根的时候能顺着爬。”他摆碗的动作很特别，围着床脚摆成个圈，每个碗之间的距离分毫不差，像是用尺子量过。
白玲蹲在旁边看着，眼里满是好奇：“这就是花阵？看着像北斗七星啊。”
“眼力不错。”林默拍了拍手，“尾巴骨的伤影响脊椎神经，这阵能引着气场顺着脊椎走，比吃药管用。”他起身活动了下手腕，“先按摩，放松肌肉，等下睡进去就知道了。”
白玲犹豫了下，还是趴在了床上，紧张地攥着床单：“会不会很痛？”
“放松点。”林默的指尖搭上她的尾椎，温热的触感让她几不可查地颤了下，“这里受过伤，肌肉一直紧绷着，按开就好了。”
他的力道很特别，看似轻柔，指尖却带着股巧劲，顺着脊椎两侧的肌肉往上推。白玲起初还绷着身子，渐渐就松了下来，甚至发出舒服的喟叹。她这几年总觉得后背发紧，尤其是阴雨天，像背着块冰，此刻被按得暖意融融，竟有些昏昏欲睡。
“当年是怎么伤的？”林默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模糊的回响。
“抓个偷电动车的惯犯，追进死胡同的时候，他突然转身推了我一把。”白玲的声音带着点困意，“我往后一仰，正好磕在石头上，当时只觉得麻了一下，没当回事……”
话没说完，她突然“嘶”了一声，林默正按在腰眼处：“这里最僵，堵着气呢。”他加重了力道，指尖碾过一个硬疙瘩，白玲疼得攥紧了拳头，额头上渗出细汗，却没喊停。
等林默收手时，窗外已经黑透了。白玲翻身坐起来，活动了下脖子，惊讶地发现后背松快了不少，连带着后脑勺的钝痛都轻了：“真神了，感觉后背轻了两斤。”
“还没完。”林默点亮床头灯，暖黄的光洒在七个碗上，水里的睡莲种子像是有了生命，在光线下泛着淡淡的光泽，“睡吧，明天早上保准神清气爽。”
白玲看着那圈碗，又看了看林默，突然笑了：“你这本事，不去开个养生馆可惜了。”
“开养生馆哪有看盆景自在。”林默收拾好东西，“我先走了，碗别碰，明天再换次水就行。”
走到门口时，白玲突然叫住他：“林默，谢了啊。”她的声音有点小，“那个……桂花糕很好吃。”
林默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刚才顺手塞给她的那块：“苏雅做的，回头让她多做些送你。”
下楼时晚风正好，带着点凉意。林默摸出手机给苏雅发消息，屏幕亮起的瞬间，看到白玲家的窗户亮着灯，那圈青瓷碗在光线下像串小小的月亮。他忽然觉得，这女警也不像看起来那么 tough，至少刚才趴在床上时，耳朵尖红得像颗樱桃。
回到家时，苏雅正坐在沙发上看图纸，茶几上摆着他没吃完的桂花糕。“怎么样？白警官的病好弄不？”她抬头问，眼里带着关切。
“小问题，睡一觉就好。”林默挨着她坐下，拿起块桂花糕，“绿泽园的苗明天到？我去帮忙卸。”
“不用，老板说包送货上门。”苏雅靠在他肩上，“对了，下午王婶来电话，说她女儿想在婚礼上摆个桂花阵，问咱们能不能弄。”
“桂花阵？”林默来了兴致，“是要那种步步生香的？”
“嗯，她说想让宾客走过的时候，一路都闻得到桂花香。”苏雅翻出照片，“你看这场地，搭个花架应该就行。”
林默看着照片里的庭院，突然笑了：“这简单，明天送完苗，咱们去苗圃挑几株嫁接的，保证开花的时候香得能飘三条街。”
苏雅被他逗笑了，伸手掐了掐他的脸：“就你能。”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林默想起白玲家的睡莲阵，想起那些青瓷碗里的种子，突然觉得这世上的事很奇妙——一盆花，一阵香，有时候真能比药石还管用。
他低头吻了吻苏雅的发顶，桂花糕的甜香混着她发间的气息，让人心里踏实。明天又是忙碌的一天，但好像，也没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