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林默已经拎着半桶虾从水潭边回来，石板上的炭火还留着余温，他吹了吹火星，刚把虾串架上去，就见田甜站在椰树下望着海面，晨露打湿了她的裙摆，朝阳透过叶缝落在她身上，像裹了层薄纱。
“看什么呢？”林默把盐罐往石板旁一放，“虾快好了，再不吃就凉了。”
田甜回头时，晨光正好扫过她的脚踝——昨天缠的纱布已经拆了，白皙的脚腕在沙地上衬得像块玉，林默的目光顿了顿，又飞快移开，耳根却有点发烫。
“没什么。”田甜走到火堆旁坐下，指尖无意识地划着沙地，“就是想看看有没有船。”她今天穿的还是那件真丝衬衫，被露水浸得有点透，林默赶紧把自己搭在椰树上的外套递过去：“披上，早上风凉。”
田甜接过外套披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皂角香，是林默身上的味道。她抬头时正好撞见他盯着自己的脚看，脸颊一热，故意往回缩了缩脚：“有那么好看吗？”
“嗯。”林默没多想就应了，见田甜瞪他，才反应过来，挠挠头改口，“我是说……比礁石上的贝壳好看。”
田甜被逗笑了，刚要拿虾壳丢他，就见林默突然竖起手指按在嘴边，眼神锐利地扫向海面。“怎么了？”她压低声音问，心跟着提了起来。
“有船声。”林默的声音压得极低，“不是渔船的马达声，太快了。”
两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见远处海面上有个黑点在快速靠近，艇身劈波斩浪，激起的白浪像条尾巴，看着就透着股凶悍。林默突然拽起田甜往椰林里跑：“不对劲，先躲起来！”
“怎么了？”田甜被他拉得踉跄，脚踝的伤还没好利索，疼得嘶了一声。林默干脆弯腰把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山坡上冲，“别说话，照做！”
他的胳膊结实有力，田甜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胸口，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的心跳。椰叶划过耳边，风声里混着快艇靠岸的马达轰鸣，田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林默抱着她躲到一块巨大的礁石后面，透过石缝往外看。快艇已经冲上海滩，下来六个男人，个个黑瘦精悍，腰间都别着枪，AK47的轮廓在晨光里闪着冷光。田甜吓得捂住嘴，指尖冰凉——她在新闻里见过这种枪，根本不是渔民会带的东西。
“不是海盗，是绑匪。”林默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传来，带着点痒，“你看他们押着的人。”
田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一个穿印花短袖的年轻人被推搡着下了船，脸色惨白，手腕被绳子捆着。一个独眼男人拿着卫星电话塞到他手里，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虽然听不懂，但那语气里的凶狠让人发怵。
“他们要那人打电话。”林默的指尖在石面上轻轻敲着，“听语气，像是在威胁他家里人。”他突然侧过脸，右耳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田甜正纳闷，就见他眼神一沉，“他们要他父亲退出竞选，不然就撕票。”
“你怎么听懂的？”田甜惊得瞪圆了眼。
林默含糊道：“以前在工地上跟南洋工友学过几句。”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田甜，她吓得浑身发颤，指甲都掐进了他的肩膀，“别怕，有我在。”
田甜把脸埋进他颈窝，闻着那股让人安心的皂角香，心跳却没慢下来。她能感觉到林默的胸膛在起伏，他的目光一直没离开那些绑匪，指尖在她后背轻轻拍着，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盘算。
绑匪们在沙滩上生了火，有人拿椰子砸开当水喝，有人把那个年轻人推到一边，扔给他半包饼干。阳光越来越烈，田甜被林默抱在怀里，听着远处的笑骂声，突然觉得这个平时爱开玩笑的男人，此刻肩膀宽得像座山。
“他们要在这儿待到天黑。”林默突然开口，声音冷静得不像刚才那个跟虾对话的人，“等下我去摸他们的快艇，你在这儿别动。”
“不行！”田甜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慌，“他们有枪！”
林默低头看着她，眼里的认真让她心头一跳。“相信我。”他轻轻捏了捏她的后颈，“你忘了？我连鱼都能钓上来，还怕几个带枪的？”
田甜想说什么，却被他捂住嘴。林默指了指沙滩，那个独眼绑匪正往山坡这边看，两人赶紧缩回礁石后。田甜的心跳得像要炸开，她看着林默的侧脸，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真正认识过他——他能看懂她没说出口的害怕，能在她慌得发抖时稳如磐石，这个男人，总能让她在最乱的时候，莫名地信他。
“待着别动。”林默把她放下来，脱下外套铺在地上，“饿了就吃这个。”他从口袋里摸出半包烤虾干，是昨天剩下的，“我去去就回。”
田甜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冰凉：“一定要小心。”
林默笑了笑，拍开她的手：“放心，回来给你钓条更大的鱼。”他转身猫着腰往椰林深处钻，背影在树影里一晃，就没了踪迹。田甜蹲在礁石后，攥着那半包虾干，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比远处的海浪还响。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慌了——不是怕绑匪，是怕林默出事。这个男人，不知不觉就占了她满心满眼，让她慌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