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不要!”
他激动地一拍大腿,声音都高了八度。
“只要是野味,不管是什么,我全都要!”
李砚秋笑了。
“野鸡,野猪,还有几条大鱼。”
“野猪?”
钱主任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狂喜。
“你小子……你弄到野猪了?”
“侥幸,侥幸。”李砚秋谦虚道。
“好!太好了!”
钱主任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兴奋地搓着手。
“东西呢?东西在哪儿?快,快带我去拿!我让你去后勤处骑三轮车,赶紧拉回来!”
李砚秋站起身,点了点头。
“行,我这就去准备。”
“快去快去!”钱主任催促道,“晚上七点领导就到了,时间紧得很!”
李砚秋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他没有直接去后勤处,而是先绕到了食堂后院。
后院里,几个穿着白褂子的帮厨正在水池边洗菜,哗啦啦的水声和着偶尔的交谈声。
一个身材壮实的中年男人正指挥着人搬运一袋面粉,正是后勤处的杨志强。
李砚秋走上前。
“杨哥。”
杨志强回头,看到是他,脸上露出几分了然的笑意。
“来了?钱主任都念叨你好几天了。”
李砚秋笑了笑。
“借你们的三轮车用一下。”
杨志强用下巴指了指墙角。
“那儿呢,没锁,自己骑走就行。”
他的语气干脆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谢了杨哥。”
李砚秋也不多客套,径直走到墙角,扶起了那辆半旧的三轮车。
车斗里还残留着些许菜叶,带着一股淡淡的土腥味。
他推着车,没有走大路,而是拐进了一条更深、更偏僻的巷子,最后停在了一处断墙后面。
这里是研究所的后墙,平时罕有人至。
李砚秋确认四周再无旁人,连一丝风吹草动的声响都沉寂了下去。
他心念一动。
沉重的闷响接连响起,像是有人从高处扔下了两个鼓囊囊的麻袋。
两头被收拾干净的野猪凭空出现在三轮车的车斗旁,庞大的身躯叠在一起,带着一股山野特有的凛冽气息。
紧接着,是五只羽毛鲜亮的野鸡,和三条鳞片在阳光下闪着银光的大青鱼。
他将这些东西一一码好,沉甸甸的重量压得三轮车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李砚秋蹬上三轮车,双腿肌肉绷紧,用力一踩,车链子发出“嘎吱”一声脆响,缓缓向前驶去。
当他骑着满载的三轮车重新出现在食堂后院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杨志强正在跟人说着话,看到这车上的东西,眼睛都直了。
他快步走过来,围着三轮车转了一圈,啧啧称奇。
“好家伙,你小子是把山给搬空了?”
他伸手拍了拍那野猪的皮肉,结实得像一块石头。
“还愣着干嘛!过来搭把手,卸车!上称!”
杨志强冲着那几个看呆了的帮厨吼了一嗓子。
几个人这才如梦初醒,七手八脚地围了上来,小心翼翼地把野猪抬了下来。
杨志强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哈德门”,抽出一根递给李砚秋。
“抽一根,歇会儿。”
李砚秋接了过来,却没有点燃。
杨志强帮他把烟别在耳朵上,动作熟稔。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喊钱主任。”
他说完,便一路小跑着去了办公楼。
没过一会儿,钱主任就跟着杨志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他拉着李砚秋,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坐,坐。”
钱主任热情地招呼着,亲自给他倒了杯水。
然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沓厚厚的、颜色各异的票据,拍在桌上。
“老规矩,你自己挑。”
李砚秋也不客气,伸手在那沓票据里翻找起来。
他挑了几张烟酒票,又拿了两张煤票,最后抽出了厚厚一叠全国粮票,仔细数了数,正好四十斤。
他将选好的票据推到一边。
“就要这些。”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杨志强探进头来,手里拿着一张写满了数字的纸。
“主任,称完了。野猪一头一百八十二斤,一头一百九十斤。野鸡二十三斤,鱼三十一斤。”
钱主任接过单子,拿起算盘,手指在上面拨得噼啪作响。
“野猪按一块五一斤,野鸡两块,鱼一块二。总共是……一千一百一十一块。”
他抬起头,看向李砚秋。
“票据我给你折七十块,你看行不行?”
李砚秋点了点头。
“行,听主任的。”
钱主任拉开另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数出了一沓钱。
他仔细地点了两遍,才递给李砚秋。
“你点点,一千零五十块,一分不少。”
那沓钱很厚,以大团结为主,夹杂着一些五元、两元的票子,带着一股油墨和岁月混合的味道。
李砚秋接过来,当着他的面慢条斯理地点了一遍。
确认无误后,他将钱对折,揣进了怀里的口袋。
一个念头闪过,那沓厚实的钞票便消失无踪,进入了空间。
钱主任看着他,越看越满意,再次抛出了橄榄枝。
“小李啊,说真的,再考虑考虑?来我们研究所上班,我直接让你进后勤,工作轻松,福利还好。”
李砚秋笑了笑,摇了摇头。
“谢谢主任好意。不过我过阵子打算去趟江浙,走走亲戚,暂时没法稳定下来。”
这话半真半假,却是最好的托词。
“去江浙?”钱主任愣了一下,“那可不近。你这出门,得有证明吧?”
李砚秋等的就是这句话。
“是啊,正想请您再帮个忙,给开一张。”
钱主任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沉吟片刻。
“证明……可以开。”
他看着李砚秋,眼神里带着几分商量的意味。
“不过我有个条件。你每个月,给我送四头野猪来,怎么样?”
一个月四头,这个量不算小了。
但对李砚秋来说,不过是动动念头的事。
他几乎没有犹豫。
“成交。”
钱主任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当即就从抽屉里拿出信纸和印泥,大笔一挥,很快就开好了一张盖着鲜红印章的证明。
李砚秋小心地将证明收好,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