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和莱恩站在城堡庭院里。
太阳刚刚升起，晨光照在满地废墟上。
断裂的石柱，散落的瓦片，还有不知被什么生物啃咬过的木梁。
两人几乎一夜未睡。
但精神亢奋。
薇薇安一遍又一遍地回看着主页上那株还在散发着柔和绿光的小树苗。
那是精灵王子奥兰多的礼物，来自古老种族的认可。
这比数据要让她感到安心的多。
“喂，秦瑶。”
莱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打破了她的思绪。
“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傻笑什么？”
薇薇安转过头，对他翻了个白眼。
“我在欣赏艺术，你不懂。”
她指的艺术，是她系统后台里的人气值余额。
三百多万。
一个让她每次看到都想笑出声的数字。
这是她和莱恩用命换来的家底。
但在需要修复的庞大工程面前，这笔巨款又显得微不足道。
“德拉古随时会回来。”
莱恩没有和她斗嘴，看着眼前的家园，眉头紧锁。
“我们应该先修复外墙。
把所有能堵上的缺口，全部堵上。”
“理论上没错。”
薇薇安切换到项目经理模式，没有立刻回答。
视线有些放空，似乎在脑中计算着。
片刻后，她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我刚估算了一下。”她说。
“修复城墙的代价，比我们想象的要高得多。
光是西侧那道裂缝，如果想彻底修复并加固，就要花掉我们一大半家底。
把所有墙都修好，我们现在就会破产。”
薇薇安顿了顿：“而且，我昨天看过阿尔弗雷德给的情报，也结合了你提供的那些信息。
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不是简单的袭击，而是有组织的全面进攻。”
莱恩没有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性价比最高的方案。”
薇薇安的手在空中划动。
“我的建议是，先把那些最致命的窟窿用基础材料堵上。
然后用能量水晶，布置初级警示和防御魔法阵。”
“魔法阵挡不住军队。”莱恩否定。
“但军队来之前，可以帮我们挡住斥候，给我们争取预警时间。”薇薇安反驳。
“这叫构建纵深防御体系。
而且，最重要的是……”
薇薇安的表情变得严肃。
“我们的支持者，在看着我们。”
“我们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必须变成直播内容，持续产生收益，形成以战养战的良性循环。
明白吗？
我们需要持续的现金流！”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极有节奏的轰鸣声从城堡唯一的入口方向传来。
莱恩的身体瞬间绷紧，手已经握住了武器。
薇薇安也警惕看向门口，立刻使用“阴影潜行”，将半个身子融入了石柱的影子里。
声音越来越近。
像是几十个壮汉，穿着同样的靴子，踏着一致步伐在靠近。
终于，一队身影出现在吊桥另一头。
薇薇安屏住了呼吸。
她看清了。
领头的，是她非常熟悉的高大身影。
他的动作僵硬，手里提着巨大的金属工具箱。
是“头很铁”。
在他身后，跟着几十个同样步伐僵硬的…僵尸。
他们有的扛着铁锹，有的推着独轮车，车里装着各种金属零件、齿轮和袋装水泥。
整个队伍，就这么进了城堡。
停在了薇薇安和莱恩面前。
“头很铁”抬头看了一眼城堡的样子，又看了看庭院里。
一个处于战斗戒备，另一个从影子里慢慢浮现，表情呆滞的薇薇安和莱恩。
头很铁用他特有的腔调开口。
“艾拉说，你们这里需要专业帮助。”
“我的工程队都带来了。”
“头很铁”指了指身后的队伍。
“他们干活很卖力，也不需要休息。
就是脑子不太好使，你得把指令说得很清楚。”
薇薇安愣住了。
莱恩也愣住了。
他们想过德拉古的斥候，想过GApI的联络员。
却从没想过，这个清晨会有装备精良的僵尸施工队，带着全套工具，主动上门，请求开工。
薇薇安的鼻子突然有点发酸。
这就是阿尔弗雷德说的，来自盟友的支持。
是真实的，能砌墙，能堵窟窿的帮助。
她吸了吸鼻子，把情绪压了下去。
然后，薇薇安做出了本能反应。
脸上扬起职业笑容，热情迎了上去，握住了头很铁的金属手。
“欢迎！热烈欢迎！
欢迎头师傅的工程队，莅临我方项目现场，指导工作！”
半小时后。
凡尔赛城堡的直播在万众期待中，正式开启。
直播标题非常朴素—
—【开工！凡尔赛堡重建计划第一天！】。
薇薇安站在镜头前，身后是莱恩、“头很铁”以及几十个表情呆滞、眼神空洞的僵尸。
她清了清嗓子。
“各位观众，早上好。
感谢各位昨晚的支持。
从今天起，凡尔赛的复兴，将进入全新阶段—战地基建。”
“我身边这几位，就是我们项目第一批核心骨干。
这位是我们的技术总监，头很铁先生。
后面，是他的精英团队。”
“头很铁”对着镜头，僵硬地点了点头。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疯了。
【头很铁】：来了。
【我真的是好人】：卧槽！卧槽！卧槽！我看到了谁！真的是头师傅！他还带了整个矿洞的工友吗？这也太硬核了吧！这才是真正的盟友！
【魔法少女咕噜噜】：大家加油！女王陛下加油！我们女巫集会已经准备好提供后勤祝福了！大家刷起来！
【夜与蔷薇cp后援会会长】：呜呜呜，只有我注意到守护者大人站在女王身后的表情吗！那种“我老婆又在搞什么鬼但好像很有趣所以由她去吧”的宠溺感！磕死我了！
“好了，废话不多说。
项目启动会结束，现在，全体开工！”
薇薇安大手一挥。
任务被迅速分配下去。
“头很铁”带领他的僵尸团队，根据他自己的图纸，负责修复西侧城墙那巨大的裂缝。
莱恩，因为力气大且急于修复防御，被分配去清理南塔楼的塌方，并搬运石料。
而薇薇安自己，接下了最有技术含量，也最适合在镜头前表演的工作—
—在城堡唯一入口吊桥处，布置【初级警示魔法阵】。
那是她花了两万点人气值兑换的，据说“操作简单、即插即用”的成品套件。
直播镜头分成了三个，观众们可以自由切换。
大家看着这与众不同的施工直播。
“头很铁”那边进展得最顺利。
他用石灰在地上画出精准的线，指挥着僵尸们和水泥、砌砖石。
动作虽然缓慢，但每一步都符合施工标准，让观众叹为观止。
莱恩那边充满了暴力美学。
不需要任何工具，直接用手搬开上百斤的巨石，像扔沙包一样清理着废墟。
他每搬开一块石头，直播间的狼人粉丝们就发出一阵嗷嗷的嚎叫。
问题，出在了薇薇安这边。
她摊开一张羊皮纸图纸，旁边放着木箱。
箱子里是各种颜色的能量水晶和一卷卷魔法导线。
“大家看，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布置警示魔法阵。”
薇薇安一本正经地对着镜头解说，手上的动作却不那么自信。
“它的原理，是通过不同属性水晶的能量共鸣，形成一个覆盖区域。
一旦有未经许可的生物闯入，就会触发警报。
理论上很简单。”
她拿起一颗红色火源晶石，又拿起一颗蓝色水源晶石，对着图纸比划了半天。
“嗯……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和魔法流动性原理。
这个红色的应该作为核心节点A，蓝色的作为辅助节点b……
它们之间用这条银色秘法导线连接……”
薇薇安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导线插进水晶卡槽里。
忙活了半个多小时。
薇薇安终于按照图纸，把几十个水晶和上百条导线都连接了起来。
一个复杂的法阵图案，在吊桥前的地面上初具雏形。
“好了，各位观众。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薇薇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走到了法阵启动基座前，准备放入最后一块总控能量水晶。
深吸一口气，把水晶按了进去。
“启动！”
按照图纸说明，法阵启动后，应该会发出一圈柔和的蓝色光晕，然后隐没不见。
然而，现实是——
整个法阵闪烁了一下诡异的绿光。
然后，法阵中央那个价值五千人气值的核心火源晶石，发出了响亮的…
…“噗”。
随即，法阵开始按照奇怪的频率，明暗交替闪烁起来，同时发出一连串的“噗噗噗”声。
非常有节奏感，像是在打碟。
薇薇安僵住了。
直播间安静了三秒，然后爆发出无数条弹幕。
【我真的是好人】：这……这是什么新型蹦迪警报吗？用噪音把敌人晃晕？
【深海咸鱼王】：我笑得肚子疼，谁来救救我！女王陛下总能在奇怪的地方翻车！
【头很铁】：导线正负极接反了。
这条专业弹幕，被无数人点赞，顶到了最上方。
远处正在搬石头的莱恩，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转过头看到薇薇安和霓虹灯一样的法阵，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肩膀耸动。
最后，莱恩没忍住发出了大笑声。
那笑声充满了整个庭院。
薇薇安的脸涨得通红。
冲过去拔掉了启动水晶。
世界终于清净了。
她觉得自己的女王形象，又一次碎成了粉末，还是连502胶水都粘不起来的那种。
就在这时，莱恩那边也传来了巨响。
薇薇安抬头看去。
只见莱恩刚刚砌好的一小段墙壁，塌了。
原因是他砌完最后一块石头，想拍一拍，让它更牢固一点。
结果…用力过猛。
那一段新墙，被他自己一巴掌给拍倒了。
莱恩还保持着那个向下拍的姿势，整个人僵在原地，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轮到薇薇安笑了。
她笑得直不起腰，指着莱恩对着镜头大声宣布。
“大家看到了吗？！
这就是我们团队的首席守护者！
他的破坏能力和他的守护能力一样出色！”
莱恩的耳朵，在镜头下慢慢变红了。
他放下手默默转过身，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继续去搬别的石头，只是动作看起来有些赌气。
直播间的人气值，在这两个连续翻车事故中，迎来了又一个高峰。
在两个业余选手的鸡飞狗跳衬托下，“头很铁”和他的僵尸施工队，显得无比专业和可靠。
黄昏时分，直播结束。
西侧城墙的裂缝被修复了一小半，看起来坚固可靠。
薇薇安的魔法阵零件散落一地，等待返工。
莱恩拍倒的墙，又被他自己默默砌了回去，只是看起来歪歪扭扭。
薇薇安和莱恩瘫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身上全是灰。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狼狈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虽然备战第一天充满了各种事故，但看着那一点点被修复的城墙，薇薇安心里格外踏实。
城堡，确实在一点点地，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