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湖酒店一楼的会展厅里，阳光洒在地板上，几个未拆封的木盒泛着浅棕色的光。
苏婉婉蹲在地上，指尖划过木盒上的标签——“清代山水小品”“民国端砚”，每一个字都透着分量。忙了一上午，苏婉婉都有些饿了。
“苏总监，这组文房四宝的展柜，真要放在入口左侧？”
负责布展的工人指着图纸，“董先生家的小伙计说，最好放在c位，突出藏品的价值。”
苏婉婉直起身：“入口左侧光线柔和，客人刚进来不会觉得刺眼，而且能自然过渡到里面的大件摆件。董先生那边我去沟通，你们按这个位置先搭展架。”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伴随着温和的笑意：“不用沟通了，我觉得苏总监说得很有道理。”
苏婉婉回头，瞬间被门口的身影晃了眼——那是个穿月白色襦裙的女人，领口和袖口绣着淡青色的兰草纹样，裙摆垂着，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晃动，素雅又带着几分古典韵味。
她长发挽成低髻，用一支木质簪子固定，耳后别着一朵小巧的珍珠花，正是董越的妻子谭晴。她身边跟着董越的两个小伙计，一个提着精致的纸袋，另一个是常跟着董越的小鹏。
“谭晴姐？您怎么来了？”苏婉婉有些意外，之前对接古玩陈设，董越只说会派助理跟进，没提谭晴会来。
她们上次在宴会见过，彼此印象都挺深，苏婉婉自带亲和力，招呼显得熟络。
谭晴走到展柜旁，目光扫过图纸，指尖轻轻点了点“山水小品”的标注：“董越昨天跟我念叨，说你负责布展，我就过来看看。说实话，我对你有眼缘。很多人说我好看，可我老了，看你就像看到年轻时候的我自己。”
苏婉婉闻言愣了愣，随即笑开，眼角弯出柔和的弧度：“谭晴姐可别这么说，您这气质，我只有羡慕的份，是怎么也学不来的。”
谭晴笑着听苏婉婉继续说。
“您穿这身月白襦裙，往这儿一站，比这满厅的古玩还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她顺势往展柜边让了让，指尖拂过木盒上的雕花，“您说对我有眼缘，我也是呢，上次寿宴见您，就觉得这人怎么就透着股让人舒服的劲儿。说实话，回去我也照镜子，遗憾学不来您的雅致。”
谭晴被她逗得笑出声，抬手拢了拢耳后的碎发，珍珠花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你这丫头，嘴真甜。审美也在线。”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投缘，边上的两个小伙计对视一眼，都奇怪她家夫人平时话不多，今天怎么这么能聊。
谭晴说：“你这个位置摆放得好，你的想法比他那个‘堆c位’的主意靠谱多了——古玩陈设讲究的是意境，不是谁贵谁站中间。”
说着，谭晴打开带来的纸袋，拿出一叠打印好的照片：“这是我之前帮朋友的画廊做的展陈，你看看有没有参考价值。”
苏婉婉接过照片，眼睛一亮——照片里的展陈风格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可以在细节上更讲究。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从展陈风格聊到古玩背后的小故事，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小时。
“对了，你忙到现在，还没吃饭吧？”谭晴看了眼手表，“我让小鹏在餐厅订了位置，咱们边吃边聊。”
苏婉婉刚要答应，突然听见展厅外传来一阵模糊的“妈妈”声，声音软糯。
她心里一动，快步走到落地窗前——玻璃门外的广场上，母亲正推着婴儿车，安安坐在车里，小手拍着玻璃，仰着小脸喊：“妈妈！妈妈！”
“是我女儿安安。”苏婉婉笑着解释，快步走出去。安安看见她，立刻伸出胳膊：“妈妈抱！”
苏婉婉蹲下在她小脸上亲了亲：“怎么跟姥姥来这儿了？”
婉婉妈说：“今天阳光好，小区里玩腻了，反正离酒店近，就当遛弯，我就推着小车，带她来你们酒店门前的广场玩了。刚到门口，安安就看见你在里面，非要拍玻璃喊你。”
谭晴跟着走出来，看见安安，眼睛瞬间亮了。小姑娘穿着粉嘟嘟的棉袄，头发梳成两个小啾啾，怀里抱着一个小熊玩偶，看见谭晴，也不怕生，只是歪着脑袋看她耳后的珍珠花。
谭晴蹲下来，回头问苏婉婉：“真是你女儿啊？我看身材你都不像生过。”
“哈哈，她叫安安，快一岁半了。安安，快问阿姨好。”
谭晴不等安安说话，声音格外轻柔：“阿姨能摸摸你的小啾啾吗？”
安安点了点头，谭晴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头发。她翻找着包里，拿出一块包装精致的软糖，递到安安手里：“这是阿姨给你的，可以吃哦。”
安安看了看苏婉婉，见妈妈点头，才张嘴含住糖，含糊地说：“谢谢阿姨。”
“真乖。”谭晴伸手挠了挠安安的下巴，“安安吃午饭了吗？没吃我们一起吃。”
婉婉妈赶紧说：“吃过了。”安安的确吃过了，她也怕打扰苏婉婉工作，就说现在阳光正好，带孩子多晒晒太阳。你们忙你们的去啊，不用管我们了。
苏婉婉：“妈，你带安安在广场上玩会儿，我跟谭晴姐吃了饭再下来。”
“好，你们快去。”母亲接过安安，推着婴儿车往广场的喷泉走去。安安趴在婴儿车的扶手上，回头对着苏婉婉和谭晴挥手：“妈妈再见！阿姨再见！”
谭晴站在原地，看着安安的小身影，嘴角的笑意久久不散：“你女儿说话真早，是个智力超常的女孩儿。”
苏婉婉心里突然闪过前几日数学竞赛第一次得奖的小远，心里合计自己的安安也就一般，谭晴是喜欢安安，才觉得她超常。
“咱们去吃饭吧。”苏婉婉笑着说。谭晴点头，两人并肩往电梯走去。
谭晴忍不住说：“安安这孩子，太讨喜了。我和董越没孩子，平时在老宅，侄子侄女都大了，好久没这么近距离看小宝贝了。”
说着，她回头望了一眼广场上安安的小身影，摸着包里剩下的几块软糖——刚才见安安喜欢，早想着下次见面再给她带些更合口味的。
苏婉婉心里微动，看在眼里，隐隐觉得这位谭晴姐对安安的喜欢，似乎比普通长辈对孩子的疼爱，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她笑着附和：“她就是皮，在家的时候，能把我爸妈姥姥都折腾得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