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李静言,李静言到。
李静言来到锦竹苑门口,等待下人进去通报宜修。
很快,绘春开门出来,手臂前伸,弯腰做出“请”的手势,
“李侧福晋,我们侧福晋请您进去。”
李静言昂起头,由翠果搀扶,跨过门槛,款款走进屋内。
“宜侧福晋,贸然来访,没有提前告知,还望见谅。初次见面,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说完,眼神示意翠果,将手里的东西捧到宜修面前。
宜修看了一眼,只是一匹绸缎,尽管十分不屑,却不能表现出来,还得硬着头皮夸,
“绘春,收下吧。妹妹有心了。”
谁知李静言完全不给她面子,
“我们同为侧福晋,所以,请宜侧福晋称呼我的身份。爷命我来取账簿和对牌。”
宜修见她开门见山,更加轻视几分,心中暗暗评估,这是个没脑子的,仗着有点美貌罢了,
“我已经让剪秋去整理了,应是很快准备妥当,烦请李侧福晋稍坐片刻。绘春,上茶。”
李静言坐到酸枝木椅上,挂起假笑。至于绘春奉上的茶水,她连端起都不曾。
东拉西扯的闲聊了一刻钟,剪秋从外头进来,先是给李静言行礼,然后面向宜修,
“主子,这是您吩咐奴婢去取的东西。”
宜修发现李静言脸上的假笑和自己一样,不知道她在故意嘲讽还是什么,遂收起一贯的笑容,
“交给李侧福晋吧。”
李静言翻开大致看了看,明面上完全没有问题,
“这些我待会儿回去看看,有什么不懂的还要来叨扰宜侧福晋。”
宜修淡定的表情好似在挑衅,
“好,你尽管来。”
晚上,胤禛从外面办差回来,直奔清言阁。
两人一起用了饭,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这两日在府里,住得还习惯吗?”
李静言不是什么会装的人,那点小心思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王爷,妾身今日看了账簿,有一些问题。妾身家里的铺面和嫁妆,已经自己打理了五年了,真假账簿还是能看出来的。爷在户部任职过,仔细看看,相信也能看出来。妾身就不过多赘述了。
妾身想问的是,之前的那些您不追究,那妾身也不去动,只从现在开始算吗?”
意思是之前送来的就有问题,别想赖我头上。
胤禛作为上位者,自然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所以后院女人的一点小动作,他是不管的。但既然有人提出来了,他不可能厚着脸皮将宜修的账赖到李静言头上。
“爷知道了,会派人查清楚,之前的那些事不会影响到你。”
李静言这才握住他的手,聊起今天在府里的见闻。
次日,胤禛果然派心腹去对了账,了解到账目问题,尚在可容忍范围内,他按下不表,只当没出什么事。
锦竹苑里的宜修一直盯着前院呢,见王爷没有表态,心里一松,继续她的计划,向剪秋问道,
“膳房的那个私吞采买钱,谎报市场价格的小管事,安排好了吗?”
剪秋正在帮她按摩肩膀,
“主子放心,奴婢都安排好了。刘管事的家人皆在掌控之下。”
十天后,月底查账的日子。
宜修带着人到了前院书房。
“王爷,妾身有事禀报,需请李侧福晋当面对质。”
胤禛眉头一皱,他都已经不追究她中饱私囊了,还要给他找事,
“苏培盛,你去叫李侧福晋过来。”
一炷香的功夫,李静言就带着有问题的账簿一起过来了,
“妾身参见王爷,王爷吉祥。宜侧福晋也在啊。”
这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胤禛瞥了宜修一下,眼中看不出喜怒,淡淡开口,
“嗯,起来吧,宜修说有事需要你当面对质。”
宜修迫不及待的接过话茬,一副审犯人的语气,
“李侧福晋,这位刘管事你可认得?”
李静言已经猜出宜修要干嘛,无非是栽赃嫁祸,她坦然回应,
“没太多印象。”
宜修却自以为端庄的笑起来,实则在他人看来无比虚伪,
“李侧福晋不认识他,他却认识你。他谎报菜的价格,贪污的钱都给了你呀。”
李静言轻蔑的扫视着宜修,
“王爷,这些账簿的问题我都标注出来了,哪里是假账,哪里夸大其词,哪里缺了漏了,这都是宜侧福晋给我的,我原封未动。
宜侧福晋是把别人都当傻子?
我才进府半月不到,这个管事就贪污了一年有余了?妾身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爷要是不信,就派人查查这个管事的家人,是否有异常。凡事只要做过,必留痕迹。宜侧福晋,你说呢?”
胤禛此时的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他本来夺嫡就焦头烂额,还要面对后院的糟心事,当即怒火中烧,
“乌拉那拉氏,你是嫌本王在外面办差过得太悠闲了吗?这账目的问题,李侧福晋早就告诉过爷了。爷看在你管家辛苦的份上,没有追究,你却用来陷害她人!从今儿起,管家权都交给李侧福晋。你好好的待在锦竹苑里思过。”
这是禁足了。
宜修想再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却被苏培盛半拖半拽的硬拉下去。
李静言仍留在书房,胤禛见状,揉了揉额头,开口赶人,
“你先回去吧。”
李静言没动,轻咳了两声,正色道,
“咳咳,王爷,妾身亦有要事禀报,请您耐心听我说完。向外采买的下人,报价虚高,妾身举个例子,外面农户家里新鲜鸡蛋,拿到市场上卖,核算一下一文钱一个。您知道府里账簿上写的是多少吗?”
胤禛眉头紧蹙,
“别卖关子,多少?”
“十两,一个!”
胤禛以为虚报十倍已经让他不能容忍,没想到是一万倍!
“其他东西也这样吗?”
李静言点头,
“不夸张地说,膳房里的所有东西都这样。至于府里要用的其他材料,妾身没接触过,无法确认。膳房管事说什么新鲜的鸡蛋,必须当天生下的,这完全是在瞎扯。鸡蛋在五到十天内,都是一样的。夏天热一些,也能保存好几天。类似这类荒谬的理由有很多。”
胤禛怒拍桌子,
“混账!简直无法无天,敢这般糊弄主子!”
李静言赶紧为他找补,
“爷天潢贵胄,没有接触过这些。被小人恶意蒙蔽也属寻常,不必太介怀。不过,妾身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爷恕你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