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嫔妃都搬入各自的宫殿,收拾好之后,皇帝的圣旨已经传遍六宫。
“皇后身体不好,不宜操劳。后宫一切事务交由敬贵妃打理,华妃从旁协助。为免打扰皇后休养,众嫔妃只需逢五日前往景仁宫请安即可。”(就是农历每月初一,初五,一十,十五,二十,廿五)
后宫中形成两个阵营,分别是敬贵妃和华妃,双方分庭抗礼。华妃身边有丽贵人,敬贵妃则有龙凤胎。二人家中一个是武将之首,一个是文官高位,且都隶属于汉军旗上三旗,可谓旗鼓相当。外加一个空有名头的皇后,潜邸中的女人,院子里都搜出过伤胎不孕之物,自不可能跟随她。
皇太后对此很不满,两个都是不安分的。
于是,雍正元年初,一日晚间,正是春寒料峭之际,太后携竹息来到养心殿。
竹息放下食盒,扶太后坐下,皇帝走到乌雅成璧面前,半跪下行礼,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皇帝起身后,竹息给他搬来凳子,太后率先开口,
“我叫御膳房做了绿豆百合粥,哀家吃的不错,知道你还没睡,给你送一碗过来。”
竹息打开餐盒,给皇帝盛了一碗,皇帝大口吃了起来,他正吃的开心的时候,竹息在一旁不知死活的开口,
“皇上,这是隆科多大人打扬州给太后新弄来的酱菜,说是比三必居的爽口。”
皇帝听了这话,已经开始不高兴了,刚刚还以为皇额娘是特意来关心他,结果是为隆科多说好话来了,他顿时放下了手中的白瓷勺,不吃了,有点恶心。
太后说起此来的另一个目的,
“先帝有你们24个儿子,皇帝就不如先帝了。”
皇帝接过话茬,
“儿膝下福薄,只有四个皇子。”
太后宽慰道,
“也不怪你,先帝嫔妃多,自然子嗣多,你后宫就那么几个人。皇家最要紧的是开枝散叶,绵延子嗣,才能江山代代有人,为此才要三年一选秀,充实后宫。”
皇帝也想选新人,欣然答应,
“嗯,额娘教训的是。”
太后点头,
“那么,选秀的事就这么定了。”
皇帝补充了一句,
“敬贵妃近来身子不适,选秀就让华妃去操办吧。”
太后提醒他要雨露均沾,莫要让华妃一枝独秀后,便离开了。
天色已晚,皇帝派小厦子去看看敬贵妃睡下了没有,小厦子来回一趟,跑的浑身是汗,回禀皇帝,
“启禀皇上,敬贵妃娘娘未曾歇下,奴才去时,娘娘说她等您去。”
皇帝笑眯眯的,
“若昭果然与朕心有灵犀,走,去承乾宫。”
苏培盛大声唱道,“皇上摆驾承乾宫!”
冯若昭一直站在宫门口等皇帝,忽而看见一簇烛光,由远及近,视野中越来越亮,是皇帝的仪驾到了,她蹲身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赶紧上前拉起她,握住她的手,
“怎么站在门口等,如今倒春寒,你的身体怎么受得住?手这样冰凉。”
冯若昭满不在意,
“臣妾想让皇上一到承乾宫门口,便知道有人在等您。”
皇帝无奈,牵着她的手一起进入主殿,两人相对而坐,含珠及时端上热茶。
“皇上这时候来,是有什么要事同臣妾说吗?”
皇帝放下茶盏看她,
“皇额娘刚才去找朕,说起选秀的事,你这两天偶感风寒,还要照顾两个孩子,不宜太过操劳,朕打算让华妃来办。”
冯若昭温婉一笑,
“多谢皇上体恤,臣妾这几日风寒,时常感到身体不适,此事让华妃办再好不过了。”
皇帝见她听明白自己的意思,脸上惯常的严肃表情放松下来,露出几分笑意。
因着对外说是风寒,皇帝便没有留下来过夜,又回养心殿去了。
次日一早,华妃就收到了让她全权负责选秀各项事宜的圣旨。她控制住脾气,没有摔摔打打。当天晚上,皇帝自然是去翊坤宫安抚她一番。
三个月后,各地初选全部结束,要进入殿选的秀女陆续进京。
承乾宫,冯若昭在书桌前写信:
母亲安好,见字如晤,京中陆续有外地秀女前来,女儿无意间发现一个家世低微,在京中无亲戚投靠的可怜女子,还请您代为安排。此人名为安陵容,就住在梧桐巷的来福客栈。她出身不高,恐怕性格有些敏感多疑,望母亲斟酌对她的态度。女儿若昭敬上。
待墨迹吹干,冯若昭把信纸折好封口,
“含珠,把这个传给家里,送到母亲手中。别让人发现。”
含珠接过信,“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她出去后,换了凝荷进来伺候。
安陵容为银子发愁时,在街上遇到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妇人,找不到自己的丫鬟,捂着头差点倒下,她立刻上前去扶,两人到一旁的茶摊上坐下。经过一番交谈,安陵容才知这人竟是宫中敬贵妃娘娘的生母,她赶紧自报家门,
“不瞒您说,陵容正是此次参选的秀女。来自松阳县,于京中无亲无故,现住在来福客栈之中。”
安陵容想着若有幸入选,便是同贵妃娘娘提前结了个善缘。
冯母听她这样说,哪还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当即顺着她开口,
“安姑娘若是不嫌弃,我个人有处别院一直空着,离皇宫不算远,周围清净,不受外人打扰,你可以搬进去住。你今日帮了我,我正愁不知除金银首饰外,该如何谢你。”
安陵容思虑再三后回她,
“那陵容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夫人,解我燃眉之急。”
这时候冯母的丫鬟寻来了,她便握起安陵容的手,
“我的女儿前几年入了皇子府,后来又进了宫,彼此难得见一面。今日一见到你呀,就觉得亲切,全当自己女儿似的。若不是待选秀女需要清净的环境,真想邀你去我府上住。走,我先带你去珍宝阁挑些首饰,随后让绣娘上门给你测身量,裁衣裳。”
安陵容百般推辞,冯母两句话让她闭嘴,
“今日救命之恩你可以不管,但你忍心拒绝一个思念女儿的母亲这点小小的请求吗?”
安陵容知道,冯母是为了不让她难堪,才这般说,不由心中更加感激,也没有觉得自己被人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