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甄嬛和富察仪欣双双在圆明园生产。
富察仪欣生下三公主,皇帝赐名平宁,因孕期补得太过,导致胎大难产,以后再难有孕,皇帝下旨晋为庄嫔,公主由她自己抚养。
甄嬛生下七皇子,皇帝赐名弘旻,晋为莞贵人,孩子暂时在她身边养着。
本不该刚出生就赐名,可皇帝的孩子就那么小猫三两只,人也上了年纪,不像年轻时怕儿子长得太快,抢他的皇权,现如今每一个孩子他都如珠似宝的疼爱。
露沾草,风落木,岁方秋。
皇子公主满月宴后,圣驾回紫禁城,已经到了金秋时节。
敬嫔想争取小皇子的抚养权,见天的不是去找皇帝就是去找甄嬛,直到,她在碎玉轩看见了小林子。
她虽谨慎,但很聪明,当即让大宫女抱着一尊画珐琅黄地牡丹纹蟠龙瓶,大太监托着一顶橙红琉璃般若花冠,皆用黑布盖着,趁天色刚暗时低调地来了承乾宫。(注:图片在评论区)
敬嫔一走进主殿,便跪地行了一个大礼,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文鸳坐在高台上座,依旧笑吟吟的,一副讨喜的邻家小妹妹模样,跟第一次去咸福宫时一般无二,她看着跪在脚下恭敬的冯若昭,颇为满意,
“快请起,坐吧。记得本宫初初入宫,去拜访姐姐,那时对我一个小贵人都以礼相待,和善至极,怎么今天反而生分了?”
再冷情的人,见到文鸳甜美的笑脸,都会不自觉地跟着嘴角微扬,敬嫔也不例外,她忘记了刚刚的忐忑,
“娘娘,这是臣妾给您带的礼物,希望您别嫌弃。”
两个宫人及时打开了黑布,露出明黄的花瓶和橙红的花冠,在灯下闪耀灼灼风华。
文鸳慢步走到堂中,不禁赞叹,“敬嫔姐姐送的,果然不凡。那我就谢过姐姐了。”
敬嫔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索性直言,
“臣妾在碎玉轩看到了之前挪出宫的小林子,斗胆来问娘娘,是您安排的吗?”
文鸳眼波流转,莹白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抚过明光溢彩的琉璃花,
“甄嬛以为是年世兰杀了沈眉庄,不顾皇上的怒火,也要亲自去逼死她。若她知道,是你害得沈眉庄溺毙千鲤池呢?”
敬嫔忽地又跪倒,眼中含泪,声音悲怆,
“娘娘,臣妾只是想要一个孩子。绝没有与您为敌的意思啊!”
文鸳转身半蹲下,捏起眼前人的下巴,指甲掐进肉里,狠戾的目光如嗜血的野兽,偏偏她的桃花眼自带一种多情的缱绻,矛盾而摄人心魄,
“哦?那你要怎么做,才能让本宫相信呢。”
敬嫔从前面对年世兰那种直来直去的,和皇后那种表面端庄的,还没有遇过这样明明笑着,眼睛里却是明晃晃的恶意,她想瘫软在地,下巴却被掐着无法动弹,不敢与文鸳对视,只好垂下眼睑,
“臣妾但凭娘娘吩咐。”
文鸳这才松开她,敬嫔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指甲印,
“寒枝,还不赶快扶敬嫔姐姐坐到椅子上,再泡一盏寿眉,端几样点心。”
待冯若昭重新落座,文鸳饮一口玫瑰桑葚茶,空气中传来她依旧甜如蜜糖的嗓音,
“敬嫔姐姐,我是在救你。甄嬛的孩子,很有可能是温实初的。碎玉轩的掌事宫女说,看见他半夜扮成小太监,待在甄嬛的内殿,一待就是大半个时辰,还叫其余人都去休息,只留浣碧守在门口。”
敬嫔呆住,忘记了刚刚文鸳的恐吓,惊讶的脱口而出,
“她怎么敢的?!”
文鸳哼了一声,
“你不了解她,自然不知道她有多大胆。在宫中肆意妄为,宫规于她而言,不过废纸。本宫要你,当着满宫嫔妃的面,让七皇子和温实初,滴血验亲。”
敬嫔虽说胆小,但面对抓奸,她就兴奋起来,忘乎所以,前世三次抓奸,都是她出的手,丝毫没顾及皇帝的脸面,以及皇帝会不会迁怒她。
她立刻点头,
“娘娘您就放心吧,这事包在臣妾身上。您要是早告诉臣妾,哪还需要用到小林子。不过现在也好,可以让他做个证人。”
事情聊完,文鸳再次端起茶盏,敬嫔会意,识趣地告退离开了承乾宫。
八月十八,敬嫔叫了所有嫔妃到咸福宫赏菊,各色品相的菊花由花房倾情赞助。
大家说说笑笑,赏玩了一阵,皇帝也来凑热闹,敬嫔便招呼众人,
“皇上,姐妹们看这么久的花,想必也累了。臣妾已备好茶水点心,请大家移步主殿内。”
皇帝还不知道他接下来要面对什么,难得满宫嫔妃其乐融融地赏花,他也给面子,笑呵呵的开口,
“哈哈好,那朕就去看看,你准备了哪些好茶好点心,来招待她们。”
文鸳瞅着皇帝这么高兴,暗暗撇嘴,看你等会儿还笑不笑得出来。
众人刚坐定,喝了几口茶,甄嬛身边的太监就突然越过她,走到堂前空地上跪下,
“皇上,奴才是碎玉轩伺候莞贵人的小林子。奴才要告发莞贵人私通太医温实初,生下孽种,秽乱后宫,罪不容诛!”
皇帝闻言,沉下脸,一把将天青色冰裂纹杯摔在小林子的身上,
“你可知污蔑后妃和皇嗣,足以满门抄斩!”
甄嬛骤然捏紧紫檀木椅的把手,眼中慌张显而易见。她立刻双膝落地喊冤,
“皇上,嫔妾对您的真心天地可鉴,您千万不能听信这奴才的一面之词啊。”
不等皇帝说话,小林子继续条理清晰的陈述,
“奴才本是咸福宫的,因得了风寒被挪出宫,病愈后求了管事的,让奴才继续进宫当差,管事的检查过奴才身体健康后,正好莞贵人那里缺人手,就把奴才调了过去。
晚上守夜,莞贵人经常会让所有人去休息,只留浣碧一个人在门外。按理说,宫女都是守在屋内的。奴才虽觉得奇怪,却没多想。直到前天晚上,奴才起夜,无意间看见一个太监装扮的人进入主殿内,怕被浣碧发现,就悄悄躲起来,一直等了半个时辰,那人才出来,奴才看到,竟然是太医温实初。他几乎每天都要来给小阿哥把脉,奴才昨儿特意在外面偷听,他竟然在哄小阿哥的时候,说……”
皇帝先是看了敬嫔一眼,随后恶狠狠地瞪向小林子,
“他说什么!还不快告诉朕!”
小林子头磕在地上,大声道,
“我是你爹!”
意识到不对,他赶忙补充,
“皇上息怒,这是温太医说的,不是奴才说的啊。”
瓜尔佳文鸳紧咬嘴唇,不让自己笑出来,最后狠狠的掐了一把大腿,才勉强维持住严肃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