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关殿的门彻底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慕苍澜四人站在云海边缘，谁都没有先开口。
老祖最后那番话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超越认知的境界。
“超越生死道君巅峰……”慕倾雪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笛，指尖微微发颤，“难道是……”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慕苍玄打断：“别乱说。”
慕苍玄的声音很沉，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警惕。他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四周，仿佛担心有什么存在正透过虚空窥视。
慕苍澜眉头紧锁。他知道大哥为何如此紧张。那两个字，是诸天宇宙的禁忌——荒帝。
这两个字，仿佛自带一种无形的威压。低于混沌天神境的修士，哪怕只是在心中默念，都可能引动天地反噬，轻则道心受损，重则当场暴毙。即便是混沌天神，提及这两个字时也要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某种未知的存在，被那传说中的“大恐怖”盯上。
唯有生死道君及以上，才能勉强承受这两个字的重量，却也绝不会轻易说出口。
“老祖说的‘超越认知’，大概率是伪荒帝。”慕苍澜打破沉默，声音压得很低，“至于传说中的荒帝……或许只是存在于古老卷宗里的虚影。”
他说的是实话。诸天宇宙亿万年来，真正被证实存在过的，只有伪荒帝境。而那位佛主，便是明面上唯一的伪荒帝，坐镇西方佛国，亿万年来未曾踏出过灵山一步，却无人敢轻视。
“伪荒帝……”慕倾凰指尖掐着宫装的衣角，“若是永恒国度有伪荒帝级别的存在，我们兄妹四人联手，恐怕也撑不住一炷香。”
生死道君巅峰与伪荒帝之间，是一道天堑。那是触摸到宇宙本源法则，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写规则的境界，绝非数量可以弥补。
慕苍玄深吸一口气：“先不管这些。老祖既已点明界门碎片的事，我们当务之急是加派力量守住祖地。另外，传讯给执法者殿，把老祖的话透过去一半——就说永恒国度可能有伪荒帝级存在，让他们也做好准备。”
“大哥说的是。”慕苍澜点头，“我这就安排。”
四人不再多言，各自化作流光散去，身影在虚空中撕开裂缝，大挪移之术展开，瞬间消失在天际。
而此时的闭关殿深处，那道刚刚消散的老者虚影，却在石台下的暗室内重新凝聚。
这里比殿内更幽暗，只有中央的祭坛上，悬浮着九枚黯淡的星辰令，每一枚令牌上都刻着不同的宇宙坐标。老者的虚影站在祭坛前，望着令牌上跳动的微光，眉头紧锁。
“伪荒帝……甚至可能有真的……”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荒帝二字意味着什么。当年他曾有幸在父亲的遗物中见过半页残卷，上面只寥寥几笔提及荒帝，却让他当场口吐鲜血，道心险些崩碎。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仿佛那两个字本身，就是一尊俯视万古的巨兽。
“仅凭鸿蒙王朝和执法者殿，恐怕挡不住。”老者的虚影抬手抚过一枚星辰令，令牌上亮起“玄黄宇宙”四个字，“当年父亲与玄黄宇宙的那位老怪物有过盟约，若是鸿蒙遇灭顶之灾，可持令求援……”
他的手指顿住了。求援？向其他宇宙的强者低头？这对于骄傲的鸿蒙皇室而言，几乎是奇耻大辱。
更何况，那些宇宙的老怪物们，个个都不是善茬。他们蛰伏亿万年，所求不过是宇宙本源的机缘。若是让他们知道永恒国度的存在，知道界门后可能藏着突破伪荒帝的契机……恐怕不等永恒国度打进来，那些老怪物就会先一步把鸿蒙王朝撕成碎片。
“还有妖域的那位……”老者的虚影又抚过另一枚令牌，上面刻着“万妖宇宙”，“当年欠过父亲一份人情，按说该出手相助。可妖族向来野性难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趁火打劫？”
祭坛上的星辰令一个个亮起，又一个个黯淡。老者的虚影在祭坛前徘徊，身影因犹豫而变得忽明忽暗。
动用其他宇宙的力量，无异于引狼入室。可不动用，一旦永恒国度的主力杀到，别说鸿蒙王朝，恐怕整个诸天宇宙都会沦为那些外来物种的猎场。
“罢了。”许久之后，老者的虚影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先备着。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求援。但若真到了那一步……”
他抬手将一枚刻着“紫霄宇宙”的令牌摘下，注入一丝自己的本源气息。令牌发出一声轻鸣，光芒稳定下来，悬浮在他掌心。
紫霄宇宙的道主，是当年与他父亲称兄道弟的存在，也是少数几个能让他勉强信任的老怪物。若是真到了绝境，或许只能寄希望于这位道主还念着当年的情分。
“希望……用不上这枚令牌。”老者的虚影将令牌收起，重新看向祭坛下的黑暗。那里，隐约能看到一道若有若无的黑色裂隙，裂隙中散发着与永恒国度怪物同源的气息，正是那处界门碎片所在。
他缓缓坐下，身影再次变得透明，融入周围的混沌气流中。只有祭坛上的九枚星辰令，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像一颗颗隐藏在暗处的棋子，等待着被启用的那一天。
而此刻的西方佛国，灵山之巅。
盘膝坐在莲台之上的佛主缓缓睁开眼，宝相庄严的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他抬手掐了个佛印，低声道：“荒帝……永恒国度……看来，老衲这把骨头，也该活动活动了。”
话音落，莲台周围的佛光骤然收敛，整个灵山陷入一片寂静，仿佛从未有过这位伪荒帝的存在。
诸天宇宙的暗潮，已在无声中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