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带着温软回到了江家别墅，周岚和江正聿已经在准备年夜饭等着他们。
“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周岚一看到他们就热情的迎了上来。
“叔叔，阿姨，新年好。”温软乖巧的送上新年祝福。
“好好好，新年好。”周岚笑得合不拢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到温软手里：“这是我给你的压岁钱，祝我们软软新的一年，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开心。”
“阿姨，这....”温软都已经上大学了，都有点不好意思收红包。
“拿着，必须拿着。”周岚把红包硬塞给她：“新年给压岁钱，这可是规矩。”
温软推辞不过，只能收下，江澈在一旁美滋滋看着，理所当然的笑了，他伸出手：“妈，我的呢？”
周岚轻拍掉他的手：“你都多大了还要压岁钱，好意思吗你？”
江澈：“……”
温软看着他吃瘪的表情，没忍住用红包掩住嘴噗嗤笑了。
江澈真是莫名有点想笑，这个家真的快要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他正准备控诉一下这差别待遇，门口走进两道身影。
是江姿和傅晨。
“爸，妈，新年好。”江姿穿着一件剪裁利落的米白色大衣，长发微卷，妆容精致，一进门暖气充足，她脱下外套搭在手臂上，露出了里面那条酒红色的长裙。
傅晨跟在她身后，手里提着几个礼盒，依旧是那副清冷矜贵的模样，对江正聿和周岚点头致意：“爸，妈，新年好。”
“过来了，快坐。”江正聿招呼着他们。
江姿的目光落在温软身上，脸上绽放着笑意，表情也生动了不少，朝她走过去。
“软软。”
“姐姐，新年好。”温软看到她也觉得亲切。
“新年好。”江姿从包里拿出一个分量不小的红包，塞给温软：“来，姐姐给的，祝软软新的一年事业有成，和阿澈长长久久。”
江姿的红包比周岚的还要厚上几分，温软这下是真不敢要了，求救的眼神扫向江澈。
“姐要给你就拿着呗。”江澈凑过来，看着鼓囊的红包有些酸溜溜：“姐，你平时对我可没这么大方。”
江姿嘴角一勾，冷呵了声：“你跟软软有可比性吗？”
“......”
江澈轻啧了声，见她还抓着软软不放，身体往前一挤，顺势搂住温软的腰，对着江姿哼哼抬杠：“去去去，抱你自己男人去，别扒拉我的。”
江姿嘴角的笑凝滞了一下，看了眼已经端坐在沙发上的傅晨，他的目光恰好也落在她身上。
四目相对，江姿眼底刚刚浮现的暖意像是被寒风吹过，熄灭不见，她收回视线，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懒得给，只是对着江澈淡淡挑了下眉：“要你管。”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温软注意到江姿的情绪了，愣了一下，然后戳了戳江澈的腰，悄悄说：“小幼稚鬼。”
江澈无辜眨眼，也悄悄的说：“我怎么就幼稚鬼了。”
傅晨看着江澈正低头在温软耳边说着什么，惹得女孩脸颊绯红，抬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捶了一下，那动作娇憨又亲昵，他镜片后的眼眸闪过一抹羡艳和黯然。
菜还没有摆上桌，江姿重新拉起温软的手，笑容变得温柔起来：“走，软软，我带你去看看我的画室。”
“好啊。”温软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心地跟着江姿上了楼。
客厅里，只剩下三个男人和一个看破不说破的周岚，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咳，”江正聿作为一家之主，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看向傅晨，语气平和：“阿晨，公司最近不忙吧？”
“还好，年底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傅晨回答得体而周到。
“那就好，年轻人事业要紧，但也要注意身体。”江正聿点了点头，又说：“你和小姿结婚也两年多了，你们两个人工作都忙，聚少离多，平时要多关心关心她。”
这话听起来是长辈对晚辈的正常关怀，但傅晨听出了里面的深意，他看了一眼楼梯的方向，江姿和温软说说笑笑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拐角。
“是，爸，我会的。”他应道。
周岚在一旁听着，心里叹了口气。
她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傲太倔，当初她跑来说要跟傅晨联姻，她也只当她小女孩的一时兴起，后来才知道这丫头是动了真心。
可傅晨是因为两家利益上的妥协才同意联姻，之前看女儿捂了那么久也没见捂热，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越来越假，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周岚看了一眼身旁这个女婿，英俊，沉稳，能力出众，作为生意伙伴，无可挑剔，可作为丈夫……他给不了她女儿想要的温度。
如今，她看得出这两人就跟调了个位一样，傅晨看自家女儿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但，他们之间的事儿也不适合摆在明面上来。
周岚适时打圆场：“行了，都别坐着了，准备开饭了，阿澈，去酒柜给你爸拿瓶酒，阿晨，你也别闲着，跟我来厨房搭把手。”
“妈，让姐夫坐着吧，我来。”江澈自告奋勇。
“你？你毛手毛脚的，别来添乱。”周岚嫌弃地挥挥手，然后看向傅晨：“阿晨，来。”
傅晨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好的。”
他跟着周岚走进厨房，里面宽敞明亮，各种食材已经准备妥当，饭菜都是厨师刚做好不久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今天大年三十，周岚让人弄好食材后就让他们都回去和家里人吃团圆饭，只剩盆里一些虾还没处理。
“把那盆虾洗一下。”周岚递给他一个围裙。
傅晨有些笨拙地接过围裙系上，他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总裁，哪里干过这个。
他走到水槽边打开水龙头，看着盆里活蹦乱跳的虾，一时竟有些无从下手。
周岚看着他那副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怎么？没洗过？”
傅晨的脸颊有些发烫，点了点头，难得窘迫：“没。”
“姿姿爱吃虾，但是她懒得剥，以前都是让阿澈给她剥，后来阿澈上大学了，就没人给她剥了。”周岚一边烧热水，一边状似无意地说起。
傅晨准备洗虾的动作停住了。
他想起有一次在家宴上，餐盘里有一道美味的盐焗大虾，她一块都没碰，他当时还以为她不爱吃，原来只是懒得剥。
“她还喜欢吃鱼，但是怕腥，所以只喜欢吃鱼肚子上最嫩的，还得蘸着酱汁吃。”
“她口味挑剔，爱辣，喜姜不喜葱，不吃蒜，香菜爱吃一点点。”
“最爱喝红酒，看着酒量不错，其实胃不好，冬天怕凉，喜欢抱着暖水袋睡觉。”
周岚一句一句地说着，像是在说一件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傅晨却听得心脏一抽一抽的。
这些他全都不知道。
结婚两年，他只知道她喜欢穿红色的衣服，喜欢用那款冷冽又迷人的香水，知道她冷艳动人，走在时尚前沿。
但他不知道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不知道她胃不好，不知道她怕冷。
可见他这个丈夫当得有多失败。
“妈。”傅晨关掉水龙头，声音有些沙哑：“对不起。”
周岚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侧过头，看着眼前这个一向骄傲清冷的男人，此刻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垂着头，脸上写满了懊悔。
她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阿晨，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姿姿这孩子外表看着像个刺猬，其实心里比谁都软，她一旦认准了一个人，就会把所有的好都掏出来给对方。可如果那个人不要，她也会毫不犹豫收回来，再筑起一道比谁都高的墙。”
“我知道……”傅晨的声音更低了，他现在就在这道墙的外面。
“你知道就好。”周岚转回头，看着锅里的水慢慢冒小泡：“饭菜要用心做才好吃，感情也是一样，你错过了开头，现在想重新来，就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耐心和功夫，能不能把她的心再焐热，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傅晨看着水槽里还在蹦跶的虾，沉默了许久，然后，伸出手开始一只一只认真清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