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湖上空的夜色,此刻被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战栗的力量彻底撕裂。
一边是宫沧溟身上爆发出的浓稠血雾,那不仅仅是内力的具象化,更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仿佛无数冤魂在嘶吼;另一边,则是顾谦逊这位开府境大圆满强者带来的浩荡青光,如同一座巍峨青山,死死镇压着即将失控的局势。
而在这两股足以碾碎普通武者的威压风暴中心,顾星阑静静伫立。他就像一柄刚从炼狱炉火中淬炼而出的利刃,周身缭绕的不再是单纯的蓝白色电弧,而是夹杂着一丝令人心悸的紫意——那是毁灭的味道。
“复活……这绝对不可能!世上怎会有这种逆天邪术!”宫沧溟死死盯着毫发无伤、甚至气息更胜往昔的顾星阑,握住血冥刀的手竟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一瞬。
他无比确定,自己的刀刚才确确实实贯穿了这个年轻人的心脏。那种刀锋切开血肉、绞碎心脉的触感,绝不会错。可现在,对方胸口的衣衫虽然破损,肌肤却光洁如新,连一丝疤痕都未留下。
更让他恐惧的是,顾星阑此刻散发出的气息。那股重新爆发出的雷气,比之前更加精纯、霸道,隐隐间,竟让他这个在开府境浸淫多年的老牌强者,都感到了一丝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
“邪术?”顾星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缓缓抬起手中的雷殛剑。剑身感应到主人的意志,发出兴奋的嗡鸣,蓝紫两色雷纹交织如网,将周围试图侵蚀过来的血雾灼烧得滋滋作响,化为青烟。“在我的规则里,没什么不可能。如果有,那就打破它。”
顾谦逊踏空而来,落在别墅残破的露台上。他并没有急于出手,只是负手而立,青袍在狂风中鼓荡,目光如电般射向宫沧溟:“宫沧溟,你越界了。动我顾家嫡系,你做好这一脉彻底覆灭的准备了吗?今晚,宫家该换个人说话了!”
“换人说话?哈哈哈哈!”宫沧溟听到这话,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面容瞬间扭曲,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顾老匹夫,你以为扶持宫焕那个废物就能赢?这里是天龙,是江坞!我宫沧溟经营数十年,我的根基岂是你们能撼动的!”
他猛地转头,目光怨毒地盯着顾星阑,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疯狂。“既然你们想换天,那我就把这天捅破!今日就算死,我也要拉你们这对顾家叔侄垫背!”
话音未落,宫沧溟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蕴含着毕生修为精粹的心头血,毫无保留地喷在了手中的血冥刀上。
“嗡——!”
饮血后的妖刀瞬间发出一声凄厉的鬼啸,刀身瞬间暴涨出三丈血芒。那血芒浓郁得仿佛要滴出血来,周围的空气瞬间被腐蚀出一片真空地带,腥风扑面,令人闻之欲呕。
“以我之血,祭炼修罗!血祭·修罗斩!”
宫沧溟嘶吼着,燃烧了自己所有的生命潜能。这一刀斩出,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这道凄艳的血色匹练。威势之强,竟在短暂的瞬间突破了开府境的极限,触摸到了那一丝传说中的“定衡”门槛!
“不好!这疯子要同归于尽!”
顾谦逊脸色骤变。这一刀的威力早已超出了普通开府境的范畴,若是任由其落下,整个澄湖别墅区恐怕都会被夷为平地,身后的顾星阑和安雨更是首当其冲。
“退后!”
顾谦逊一步跨到顾星阑身前,双手飞快结印。他体内浩瀚的青木真气喷薄而出,化作一道厚达数丈的青色光幕,如同一面从天而降的巨盾,硬撼这必杀一击。
“轰——!”
两股极致的力量在半空中狠狠对撞。
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澄湖水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拍击,炸起数十米高的滔天水柱。别墅外围那些造价昂贵的防护阵法,在这一刻如同纸糊一般彻底崩碎。狂暴的能量余波横扫而出,将周围数百米内的树木拦腰折断,草皮被整片掀飞,露出下方焦黑的泥土。
处于爆炸中心的顾谦逊闷哼一声,脚下的地面寸寸龟裂,双脚深陷泥土之中,但他依然如同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死死挡在前方,没让身后的两人受到一丝波及。
然而,就在这能量对冲最混乱、最狂暴的刹那,被保护在身后的顾星阑,眼中却闪过一道异样的精芒。
他的雷瞳在这一刻运转到了极致。
在常人眼中,前方是触之即死的能量风暴,但在他的雷瞳视界里,这团混乱的风暴却被分解成了无数条能量流动的轨迹。
他看到了宫沧溟燃烧生命后的虚弱,看到了那一刀斩出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那一瞬凝滞。
更看到了——在宫沧溟右肋下三寸,那个因为强行催动“血祭”而暴露出来的、极其微小却致命的气门空隙!
那个空隙只会出现一瞬间,稍纵即逝。
“机会!”
顾星阑的心脏猛烈跳动了一下。理智告诉他,现在冲进去极其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被两股能量绞成粉碎。但战斗本能却在疯狂叫嚣——这是唯一的、能亲手斩杀这个大敌的机会!
“安雨,守住心神,等我回来!”
顾星阑通过命魂同契向安雨传音,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下一刻,在顾谦逊和安雨震惊的目光中,他不退反进,身形化作一道耀眼的紫电,竟然直接冲入了前方那两股顶级强者交锋所形成的能量风暴之中!
“星阑!”安雨惊呼出声,心跳骤停。
“这小子,疯了吗?!”连顾谦逊都忍不住低吼一声,想要伸手去拉,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道紫色的身影,义无反顾地撞进了那片毁灭的血色与青光之中,瞬间被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