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洞深处,白骨祭坛之上,那团象征着“恐惧”本源的暗红能量体,与林曦(林寒)引动的“奇点”混沌之力,如同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识形态,轰然对撞!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却有一种更本质的、规则层面的侵蚀与对抗在无声地进行着。
统治根植于对信息的绝对控制、对历史的随意篡改以及对个体思想的系统性摧残。此刻,林曦面对的邪神,其力量本质与此惊人地相似——它并非依靠蛮力摧毁肉体,而是通过放大、扭曲、乃至制造“恐惧”这种最原始的情绪,来侵蚀灵魂,瓦解意志,最终将个体转化为只知战栗与服从的空壳!
“臣服吧……异数……”邪神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孔不入地渗透而来,并非简单的恐吓,而是直接在林曦的意识中“播放”出一幕幕逼真的幻象:他看到溯光者(小谢)在归墟中并非自愿牺牲,而是被他无情抛弃,眼神充满怨恨;看到紫灵儿在星陨谷爆炸中并非失踪,而是被他暗中出卖,身体支离破碎;看到陈婉茹并非被拯救,而是因他的牵连,被赵家百般凌辱,最终悬梁自尽……这些幻象并非虚构,而是将他内心最深处的隐忧与愧疚,抽取出来,加工成最恶毒的匕首,反复刺向他的灵魂!它要让他相信,他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他本身就是灾祸的根源,他的存在即是错误!
这正是思想警察的伎俩!通过篡改“记忆”(制造虚假负罪感)和操控“现实”(放大潜在风险),来迫使个体自我否定!
与此同时,祭坛下那些被控制的信徒,包括赵奎父子,他们的吟诵声汇成一股强大的精神压力,如同无处不在的“电幕”,监视着林曦意识的每一丝波动,不断重复着单一而恶毒的讯息:“你有罪……你该死……放弃抵抗……融入永恒恐惧……”
换作常人,乃至心志不坚的修士,在这等全方位、立体化的精神攻击下,恐怕早已心神崩溃,沦为邪神的养料。但林曦不同。他历经幽冥公司的规则异化、万象楼的冰冷归档、归墟的绝对虚无、苍梧界的生死杀伐,其意志早已被锤炼得远超寻常。更重要的是,他怀中的“奇点”,本身就是一个混乱、无序、拒绝被任何单一规则定义的“异端”存在!
当邪神试图用“你有罪”的单一叙事来禁锢他时,“奇点”内部那由无数文明记忆构成的、充满矛盾与多样性的“数据库”轰然运转!它向林曦展示着生命的无数种可能:有壮烈的牺牲,也有卑劣的背叛;有无私的爱,也有自私的恨;有成功的救赎,也有无奈的失败……没有哪一种情绪或结局能定义全部!邪神强加的那套“非黑即白”的负罪逻辑,在如此浩瀚复杂的“真实”面前,显得何其苍白可笑!
“我的罪,与否,不由你定!”林曦的意念如同出鞘的利剑,斩断幻象的纠缠!他不再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将“奇点”的混沌感知力反向侵入邪神的恐惧领域!
你不是擅长制造恐惧吗?那就让你尝尝,被无数种截然不同的“恐惧”同时冲击的滋味!“奇点”将星晷族对星际灾难的恐惧、聊斋怨灵对不公的恐惧、苍梧修士对弱肉强食的恐惧、乃至临渊城百姓对生计的恐惧……这些来自不同世界、不同层面、性质各异的恐惧信息流,如同混乱的数据洪流,一股脑地灌入邪神那相对“纯粹”的恐惧意识中!
这就好比将奥威尔笔下“真理部”精心编制的单一谎言,扔进了一个包含所有历史真相与谎言的、毫无逻辑的垃圾场!邪神的意识体剧烈地扭曲、颤抖起来,它那依靠单一情绪维系的“纯粹”结构,开始出现裂痕!它无法理解,无法处理这种毫无逻辑的、混乱的“信息攻击”!就像一台只能运行单一程序的计算机,突然被塞入了海量病毒代码!
“不……这不可能……混乱……亵渎!”邪神的意念首次出现了惊惶与愤怒!
祭坛下的信徒们也受到了波及,他们被灌输的单一恐惧信仰开始动摇,吟诵声变得杂乱,有些人抱头惨叫,意识陷入混乱!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林曦趁势猛攻,魂力凝聚,化作一柄蕴含“虚无”意境的利刃,直刺邪神能量体的核心!“你的统治,建立在思想的牢笼之上!而我的力量,源于打破一切牢笼的自由!”
就在这决胜关头,异变再生!溶洞顶部突然破裂,一道凌厉无匹的剑光,如同天外惊鸿,直劈而下!目标并非邪神,而是……林曦!
同时,一个冰冷而威严的声音响彻洞穴:“妖邪之辈,安敢在此放肆!临渊城乃我栖霞山辖下,岂容尔等撒野!”
剑光之后,数道身影落下,为首者,正是赛宝大会上那位孙家的仙风道骨的老者!他身后跟着几名气息凌厉的年轻修士,显然都是栖霞山的修仙者!
他们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而且,不分青红皂白,将林曦与邪神一同视为“妖邪”!
林曦心中瞬间雪亮!这一切,恐怕早就在栖霞山的算计之中!他们或许早就知道枯骨洞的邪神,却放任不管,甚至可能暗中纵容赵家与之勾结!目的,就是让邪神制造混乱,消耗各方势力,最后他们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场,一举铲除邪神和可能威胁到他们的“异数”林曦,从而巩固对临渊城的绝对控制!这才是真正的“老大哥”!隐藏在幕后,操纵一切,将所有人都视为可利用的棋子!
“好一个‘辖下’!好一个‘正邪’!”林曦怒极反笑,面对剑光与邪神的双重夹击,他不再保留,“奇点”的力量全面爆发!混沌的气息冲天而起,不仅挡住了剑光,甚至将整个溶洞的空间都搅得一片混乱!
“既然你们都喜欢定义‘正邪’,都喜欢控制一切,那就一起……在混沌中沉沦吧!”
他放弃了针对邪神的攻击,转而将“奇点”的力量导向一个更疯狂的目标——扰乱此地的空间结构!他要打破这精心布置的“棋盘”,让所有下棋的人,都尝尝失控的滋味!
混沌之力肆虐,空间开始扭曲,裂缝隐现!邪神发出惊恐的尖叫,栖霞山修士们脸色大变,纷纷祭出法宝抵御空间乱流!整个枯骨洞,陷入了一片彻底的、无法预测的混乱!
在这片混乱中,林曦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些所谓的“正道”修士,又看了一眼仍在挣扎的邪神,心中一片冰冷。无论恐惧邪神,还是修仙大派,其本质,都是某种形式的极权,试图用自身的方式禁锢思想、控制一切。
而他,宁愿与混沌为伍,也绝不做任何牢笼中的囚徒!
他身影一晃,趁着空间混乱,化作一道流光,向着感知中一处最不稳定的空间裂缝疾驰而去!他要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是非之地,哪怕前方是未知的虚空!
临渊城这出“一九八四”的大戏,他不想再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