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确认送达”的提示，手指刚要划走，角落里的冰雕突然发出一声轻响。
像是玻璃裂开的第一道纹路。
他抬眼望去，冰面内部泛起一丝微光，顺着脖颈处的蛇形疤痕蜿蜒而上。警察还在拍照，一个蹲着记录笔录，另一个正用镊子夹取冰屑装袋，丝毫没察觉异样。
江小川不动声色地挪了半步，假装去扶歪倒的泡面货架，实则将手掌虚贴在冰体侧面。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窜上来，里面混着点说不清的腥气——和那天王婆扇子敲地时震落的铁锈味一模一样。
“咔。”
冰层裂得更快了。
下一秒，那双被冻住的眼睛猛地睁开，瞳孔竟是诡异的灰白色。嘴唇微动，声音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的：
“是毒蝎……指使……”
话没说完，整具冰雕“砰”地炸开，碎冰四溅，连带着展板一起翻倒。警察吓了一跳，手里的证物袋差点落地。
“我靠！这怎么还自爆了？”
“快！保护现场！别让人踩了！”
两人手忙脚乱地围住残骸，拿警戒线圈地。江小川趁机弯腰捡拾散落的冰块，动作自然得像在打扫卫生，其实掌心早已运起太极劲，裹住一小撮带着黑渣的冰粒，顺势滑进裤兜。
脑中“叮”的一声响起。
【检测到毒蝎dNA，建议用来泡茶。】
江小川眼皮一跳：“你认真的？”
【温馨提示：本建议基于最新养生数据库分析，毒蝎基因序列含有微量活性酶，可促进细胞再生，但副作用可能包括打嗝带火、指甲变绿。】
“谁家养生数据库会收录毒蝎dNA？”他心里嘀咕，目光却已落在收银台后那把紫砂壶上——王春花今早送来的新茶叶，说是“千年雪莲配百年首乌”，专治她跳完广场舞后的腰酸背痛。
眼下警察正忙着打包冰渣样本，工具箱打开着，镊子、密封袋、标签纸摆了一地。江小川瞥见他们准备把最后一块核心冰芯收走，眉头一皱，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扑去。
“哎哟！”
他摔得不重，但位置精准——正好压在最大那堆冰渣上，手掌顺势一抹，把剩下的碎冰扫进抹布里，再一卷，塞进了柜台下方的杂物筐。
“没事吧江老板？”警察抬头问。
“没事没事，地板太滑了。”他爬起来拍了拍裤子，“刚才那一下，我还以为它要复活呢。”
“放心，死透了。”警察摇摇头，“不过这人身份有点问题，颈上有‘夜枭’标记，我们得带回局里做进一步鉴定。”
江小川点头应着，耳朵却听着脑中的动静。系统安静了几秒，又蹦出一句：
【检测到您未按建议执行，已自动为您订阅《家庭主妇养生周刊》，每日推送一次。】
“你能不能别总给我添乱？”
他正想反驳，门口忽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咚！咚！咚！”
每一步都像踩在节拍器上，稳、准、狠。
王春花来了。
她穿着荧光绿运动服，头戴遮阳帽，手里拎着保温杯，肩上还搭着一条绣满牡丹的披肩，活像刚从t台转场来视察民生。
“小川！”她一进门就嚷，“今天茶呢？我跳完三支舞了，筋骨都快散架了！”
江小川赶紧迎上去：“妈，您先坐，茶刚煮好，温着呢。”
“别糊弄我。”王春花一屁股坐下，眼睛盯住紫砂壶，“上次你说温着，结果烫得我舌头起泡，说是‘激发药性’。你当我是炼丹炉啊？”
“这次真温好了。”江小川笑着倒了一杯，顺手将杂物筐里的冰渣悄悄抖进壶底，搅了两圈。
茶水颜色没变，香气却浓了几分，隐约飘着点金属味，又被草药香盖住了。
王春花接过杯子，吹了口气，仰头就喝了个精光。
三秒钟。
她整个人僵住了。
然后猛地挺直腰板，脖子“咔”地响了一声，像是生锈的齿轮突然上了油。
“哎？”她摸了摸脸，“我……我这皮肤怎么……”
她低头看手背，皱纹似乎淡了一圈，青筋也不那么明显了。她又扭了扭腰，原本每次转身都要哼唧两声的老寒腿，居然灵活得能劈个一字马。
“这茶！”她激动得站起来，“哪儿买的？多少钱我都包年！”
“呃……祖传秘方。”江小川干笑，“您喜欢，明天还能喝。”
“不止明天！”王春花一拍桌子，“我要直播！让姐妹们都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抗衰老奇迹！”
她说完就要掏手机，江小川赶紧拦：“妈，现在信号不好，拍出来全是马赛克，您这容光焕发的效果体现不出来。”
“也是。”王春花信了，把手机收回去，捧着空杯回味，“这味道……怎么还有点铁锈味？怪香的。”
江小川心里咯噔一下。
毒蝎的异能是锈蚀金属，他的dNA混在茶里，反而激活了某种逆向反应？
他正琢磨着，警察那边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江老板，这是我们的联系方式。”年轻警察递过一张名片，“后续如果想起什么细节，随时联系我们。”
“一定一定。”江小川接过，目送两人把冰雕残骸装箱抬走。
车一开走，他立刻转身锁门，拉下卷帘，回头盯着那把紫砂壶。
壶嘴还在冒着热气，可壶身摸上去竟有些发凉。
他伸手探进柜底，掏出刚才藏好的香蕉皮——那是系统消耗的能量残留物，每次提示后都会留下一根，据说是为了维持AI投影的生物电平衡。
“裁判007。”他低声喊。
空气微微扭曲，一道矮胖的全息影像冒了出来，穿着老式裁判服，操着一口东北腔：“哎呀，检测到您当前行为涉嫌滥用异能产物，违反养生管理条例第三条第七款，建议立即停止非法泡茶行为。”
“少废话。”江小川把壶举起来，“这玩意儿喝了能返老还童，是你搞的鬼吧？”
“我能有那本事？”裁判晃着脑袋，“不过嘛……毒蝎这人，当年在北境擂台外偷装干扰器，被你一掌拍进墙里。他那身异能，本来就是靠腐蚀金属吸收能量，现在dNA遇冷反噬，反倒成了养料，也不是不可能。”
江小川眯起眼：“所以，这茶……还能用？”
“用可以，但别多喝。”裁判严肃道，“喝多了容易半夜梦游跳《最炫民族风》，而且……”
他顿了顿。
“你丈母娘要是真年轻十岁，回头跳广场舞没人搭伙，还得你上。”
江小川翻白眼：“滚蛋。”
影像一闪，香蕉皮化成灰烬。
店里恢复安静。
他走到窗边，掀开一点帘子往外看。天已经亮透，街对面的早餐摊开始吆喝，几个晨练的大妈在拉筋。
忽然，他注意到王春花昨天跳舞的地方，地上留着几道浅浅的划痕。
不是鞋印。
是有人用硬物在地上写过字，又被拖把草草擦过。
他眯眼细看，勉强辨出两个歪歪扭扭的字母轮廓——但不是英文。
更像是某种符号。
他心头一紧。
毒蝎来过。
而且留下了记号。
他正要出门查看，手机“叮”地响了。
外卖平台新订单。
【取餐地址：便利店】
【送餐地址：市立医院神经科】
【备注：患者偏头痛发作，请务必准时，家属感激不尽。】
江小川盯着那行字，手指无意识地在玻璃上画了个半圆。
窗外，一辆黄色电动车缓缓停在店门口。
赵铁柱摘下头盔，脸上有一道新鲜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