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他甚至没有抬头看王立海，只是将目光落在桌面的香烟筹码上。
“玩多大？”他轻笑一声，反问道，“这里不都是筹码吗？”
他的手指，在自己面前那堆小山般的香烟上轻轻敲了敲。
“就玩这个。”
简单，直接，也充满了挑衅。
王立海那张万年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他深深地看了江宇一眼。
眼前的年轻人，太镇定了。
镇定得不像话。
这不应该是面对他“千手”王立海时该有的反应。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对荷官点了点头。
“发牌。”
新的牌局，正式开始。
气氛，比之前任何一局都要凝重。
如果说刚才江宇对战郭鸿，还带着几分戏谑和玩闹的性质。
那么现在，就是真正的巅峰对决。
一个是成名已久，在澳门赌场都留下过传说的江城赌术第一人。
另一个，是横空出世，以鬼神莫测手段连赢七局的神秘青年。
所有人的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荷官的手，依旧在抖。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
能亲眼见证这种级别的对局，是她职业生涯的荣幸！
五张牌，很快发到了两人面前。
和之前不同。
江宇这一次，没有急着看牌，也没有急着下注。
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王立海同样不动如山。
他甚至都没有去看自己的牌，目光始终锁定在江宇的脸上，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然而，他失望了。
江宇的脸，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不起任何波澜。
“你不看牌？”王立海沙哑地开口。
江宇笑了笑，这才慢悠悠地拿起自己的五张底牌，一张一张，仔细地看了起来。
他看得……很慢。
很仔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胡天翔和赵文博紧张地对视一眼，手心里全是汗。
老大这次怎么换打法了？
之前不都是气势汹??，上来就干吗？
怎么面对这个d哥，反而变得这么稳健，或者说……这么保守了？
郭鸿则是在一旁露出了冷笑。
怕了！
这小子一定是怕了！
在d哥这种真正的高手面前，他之前那些旁门左道的小伎俩，根本不敢用了！
他死定了！
周围的看客们也开始窃窃私语。
“看来还是不行啊，遇到真正的硬茬子，就原形毕露了。”
“是啊，王立海的气场太强了，这小子明显被压制住了。”
“你看他看牌的样子，那么犹豫，肯定牌不怎么样。”
终于，江宇放下了牌。
他抬起头，迎上王立海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牌，还不错。”
这三个字一出，众人又是一愣。
还不错？
真的假的？
还是又在偷鸡？
王立海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依旧没有看自己的牌。
他伸出手，从郭鸿那边剩下的烟堆里，推出了五根。
“五根。”
他沉声说道。
五根！
一上来就是五根！
要知道，之前郭鸿跟江宇玩了半天，最大的一次加注也不过三根。
王立海这一手，既是试探，也是施压！
“嘶——”
包厢里响起一片抽气声。
“d哥果然是d哥！太狠了！”
“这下那小子难受了，跟还是不跟？”
“跟了，如果牌不好，一把就输回去了不少。不跟，那刚才说的‘牌不错’，不就成了笑话？”
所有人都认为，江宇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郭鸿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江宇灰溜溜认输的场景。
然而，江宇的反应，再次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看都没看王立海推出来的筹码，仿佛那只是几根微不足道的牙签。
他的手指，在自己的烟堆里随意一划。
同样是五根烟，被他漫不经心地推了出去。
“跟。”
一个字，云淡风轻。
王立海的瞳孔，骤然一缩！
好小子！
有点胆色！
他终于不再托大，缓缓拿起了自己的底牌。
当他看到牌面的瞬间，嘴角不动声色地微微上扬。
稳了。
他放下牌，抬头看向江宇。
“开牌？”
“开。”江宇淡淡道。
王立海不再废话，直接将自己的五张牌，全部翻了过来。
两张K，三张8！
葫芦！也就是俗称的“牛牛”！
在梭哈里，这已经是仅次于四条和同花顺的大牌！
“卧槽！葫芦！”
“我的天！第一把就拿到葫芦？d哥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这还用玩吗？这小子死定了啊！”
郭鸿激动地直接喊了出来：“牛牛！是牛牛！哈哈哈！小子，你拿什么赢！你输定了！”
胡天翔和赵文博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完了。
这牌太大了。
老大就算再神，也不可能第一把就拿到比葫芦还大的牌吧？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死人的眼光看着江宇。
然而，江宇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甚至还笑了笑。
在万众瞩目之下，他伸出手，将自己的五张底牌，一张一张，缓缓地翻了过来。
第一张，红心5。
第二张，方块6。
第三张，黑桃7。
第四张，梅花8。
看到这里，郭鸿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一堆散牌！我还以为你有什么……”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江宇翻开了最后一张牌。
一张不大不小的——黑桃9！
5、6、7、8、9！
顺子！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顺……顺子？！
虽然在牌面上，顺子比葫芦小。
但是……
等等！
他们玩的不是普通的梭哈，而是郭鸿他们自己圈子里玩的“土规矩”——同花顺最大，然后是顺子，然后才是葫芦（牛牛）！
这个规矩，是为了增加牌局的刺激性和偶然性！
也就是说……
江宇的顺子，压过了王立海的葫芦！
“赢……赢了？”赵文博结结巴巴地开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卧槽！！！”
胡天翔反应过来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直接蹦了起来！
“顺子！是顺子！老大牛逼——！”
赢了！
又赢了！
面对传说中的“千手”王立海，第一局，就赢了！而且是以这种戏剧性的方式！
郭鸿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变成了一片煞白。
他呆呆地看着桌上的牌，嘴里不断喃喃着：“不可能……这不可能……规矩……我们的规矩……”
是的，是他自己定下的规矩，为了更容易出大牌，显得更刺激。
结果，现在这个规矩，反而成了杀死自己的利刃！
王立海的脸色，也终于变了。
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死死地盯着江宇的顺子，又看了看自己的葫芦。
他输了？
他“千手”王立海，在江城成名十几年，从未在赌桌上输得如此……憋屈！
用自己最擅长的心理战和气势压迫，结果被对方用更强的气势反压。
拿到了一手几乎必胜的大牌，结果被对方用一个看似更小，却在特殊规则下恰好能压死自己的牌组给击败了！
这到底是运气？
还是……算计？
如果是后者，那这个年轻人，就太可怕了！
江宇慢条斯理地将桌上属于自己的十根烟，全部收了回来。
他抬头看向脸色阴沉的王立海，忽然笑了。
“d哥，是吧？”
“这么一根一根地玩，太慢了，也太没意思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剩余的所有香烟筹码，语气平淡，却说出了让整个包厢都为之疯狂的话。
“一把定输赢。”
“敢不敢？”
全场皆惊！
一把定输赢？
梭哈？！
他要跟“千手”王立海，玩梭哈？！
疯了！
这个年轻人绝对是疯了！
王立海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以他的经验和原则，最忌讳的就是这种赌上全部身家的玩法。
因为那已经不是赌术，而是纯粹的赌命。
变数太大。
可是……
他看着江宇那双平静中带着一丝戏谑的眼睛，感受着周围所有人投来的目光。
他能拒绝吗？
他不能！
他要是拒绝了，那他“千手”王立海的名声，今天就彻底栽在这里了！
“好。”
一个字，从王立海的牙缝里挤了出来。
荷官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保持着镇定，重新洗牌，发牌。
五张牌，再次发到了两人面前。
整个包厢，落针可闻。
这一次，江宇比刚才更快。
他几乎是拿到牌的瞬间，就掀开一角扫了一眼。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
他将自己面前那小山一样，将近四十根的香烟筹码，毫不犹豫地，全部推到了赌桌中央！
“我全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