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摇摇欲坠，谢云峥迅速蹲在她面前，手伸向怀里找药。
她目光紧紧锁住他，声音虽轻，却透着无比的坚定：“别动。”
她沉默片刻，缓缓松开了按在阵盘上的手，目光坚定。
指尖刚离开，红莲印记瞬间暗了下来，整个地下空间猛地一震，像是沉睡的巨兽被人抽走了脊梁。她膝盖一软，整个人向前倒去。
谢云峥立刻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她无力地靠在他怀里，呼吸急促，冷汗不断从脸颊滑落。
他俯下身，低声问道：“还能撑多久？”
她闭着眼调息，掌心的玉牌微微发烫：“只要他还在这儿，我就不能放手。”
话音刚落，头顶通风口传来细微的刮擦声，像指甲轻轻划过铁皮。
谢云峥猛地抬头。
耳机里传来冬珞的声音：“通风管有能量波动，热成像显示有人。”
春棠紧接着道：“无人机刚扫到暗室入口，陈宇在下面，手里拿着黑玉牌碎片，正往一台青铜机器里塞。”
“那是蚀心核。”秋蘅语气紧绷，“巫族禁器，一旦启动，地脉反噬，整座城的地基都会塌。”
夏蝉已经拔剑在手：“我去。”
“不。”沈微澜睁开眼，手指紧紧扣住谢云峥的手臂，“你去。他要的是我，你速度快，能抢时间。”
谢云峥点头，小心翼翼把她扶到石台边躺下。她顺势把玉牌塞进他手里：“红莲认主，它能感应黑玉残片。你靠近时，它会震动。”
他握紧玉牌，起身就走。
夏蝉紧跟其后，剑未收，脚步轻得像风。
两人穿过狭窄的通道，墙上的符文忽明忽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味，像是血干了很久。
突然，夏蝉抬手拦住他。
前方墙面刻着一圈诡异的符阵，线条泛着暗红色的光，不断闪烁。
“碰了就炸。”她低声道，“我来。”
她抽出蝉翼剑，剑尖轻轻一点第一道符线。嗡——符光闪了两下，熄了。
第二道、第三道，剑光如丝线穿针，三下斩断。
可就在她迈出第四步时，墙缝猛地喷出一股黑雾，缠上她右臂。皮肤瞬间发黑，仿佛被火烧过一般。
“清络散！”秋蘅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药粉飞来，夏蝉就地一滚，扬手撒向黑雾。粉末遇雾即燃，“嗤”地一声，黑雾缩回墙内。
她甩了甩手臂，强忍着痛楚站起：“门在下面。”
谢云峥一脚踹向地面石板。咔嚓——石板碎裂，露出向下的阶梯。
他冲了下去，夏蝉紧随其后。
暗室不大，中央立着一台青铜机械，形如倒钟，底部是齿轮状的阵盘。陈宇正把最后一块黑玉碎片塞进核心槽。
“差一点。”他回头冷笑，“差一点，你们就全得陪葬。”
谢云峥没废话，抬手将玉牌砸向控制台。
红莲印记撞上青铜，轰然巨响。
陈宇踉跄后退，手中启动杆偏了半寸。
装置尖鸣骤起，顶部红灯急闪，倒计时浮现：三十息。
“系统锁定！”冬珞在耳机里喊，“必须双玉牌反向嵌入才能终止！黑玉已碎，没法用了！”
这时，沈微澜也到了门口，扶着墙，喘得厉害。
她看了谢云峥一眼，又看向那台蚀心核，眼神一凛，忽然抬手，咬破指尖。
鲜血滴落，她将血抹在红莲印记上，狠狠按进左侧控制槽。
蚀心核剧烈震动，红光暴涨。 倒计时停在十息。
“还差一个！”春棠在指挥室大喊。
谢云峥猛地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支旧笔。
笔杆漆色斑驳，笔尖刻着细小的符文。
他将笔插入右侧槽口。
咔。
两股力量交汇，蚀心核的红光瞬间转为青白，倒计时停在十息。
“不可能！”陈宇怒吼，扑上来抢笔。
夏蝉一剑横出，剑尖挑断他左肩筋脉。
他跪倒在地，黑玉碎片从怀里洒出，散了一地。
“你懂什么！”他嘶吼，“弱者就该被碾碎！你护他们，他们配吗？！”
沈微澜扶着墙，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你说错了。”她声音很轻，“我不是护他们。我是护这个世道的理。”
陈宇抬头看她，眼里全是恨，却动弹不得。
谢云峥拔出旧笔，递给沈微澜。
她接过，指尖轻轻抚过笔尖的符文，没说话。
春棠的声音响起：“外围十二人正在逃，坐标已标记。”
冬珞冷声道：“通讯全封了，他们跑不出三公里。”
夏蝉收剑入鞘，右臂还在冒烟。秋蘅走过来，剪开衣袖，往伤处洒药。
“疼吗？”秋蘅问。
“不疼。”夏蝉摇头，“就是有点麻。”
秋蘅没说话，只把药瓶拧紧，塞回药箱。
沈微澜低头看着玉牌，红莲印记黯淡，像快熄的炭火。
谢云峥站在她身边，肩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手扶着墙，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他还有同伙？”他问。
沈微澜摇头：“核心就他一个。其他人，不过是被蛊惑的棋子。”
“可棋子也能杀人。”
她抬眼看他：“所以得清。”
谢云峥点头，拿出对讲机：“b组，封锁东巷。c组，西区高点警戒。发现目标，活捉。”
对讲机里传来应答声。
外面警报还在响，天空的裂痕还没合上，风灌进来，带着灰烬的味道。
春棠低头操作遥控器，屏幕上十二个红点被绿圈逐一围住。
“三个在药厂后门。”她说，“两个往地铁口去了。”
冬珞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信号源切断，他们现在是瞎的。”
夏蝉努力站直身体，轻轻活动了下右臂，坚定地说：“我去抓人。”
“你不行。”秋蘅赶忙按住她，满脸担忧地说，“伤还没稳。”
“那我去。”谢云峥说。
沈微澜伸手拦住他：“你留下。”
“我没事。”
“你肩上的血还没止。”
他顿了下，没再动。
沈微澜看向夏蝉：“你能走稳吗？”
夏蝉点头：“能。”
“那就去。”她说，“抓回来，一个别少。”
夏蝉应了声，转身往外走。
秋蘅追上去，塞给她一个小药包：“含在嘴里，万一中招，立刻咬破。”
夏蝉点头，把药包含进嘴里，身影消失在通道尽头。
沈微澜靠在石台边，手指轻轻摩挲着玉牌。
谢云峥蹲下，撕了块布条，想给她包手。
她抽回手：“别浪费。”
“你流血了。”
“这点血，还不够地上一滴。”
他没再劝，只把布条塞进她掌心。
她没扔，也没用。
冬珞突然抬头：“有个信号在动，频率很老，像是手动发的。”
“哪来的？”
“南城废弃变电站。”
沈微澜猛地睁眼：“那是他们最初的据点。”
“有人在求救？”谢云峥问。
“不像。”冬珞摇头，“更像是……在传指令。”
沈微澜站直：“去看看。”
“你不能去。”谢云峥抓住她手腕，“你现在走两步都费劲。”
“那就你去。”她说，“带夏蝉，查清楚是谁在发信号。”
谢云峥盯着她：“你怀疑还有头目？”
她没答，只把玉牌递还给他：“红莲还能震一次。如果那人手里有残符，它会告诉你。”
他接过，站起身。
外面风更大了，吹得铁门哐当作响。
他刚要走，沈微澜忽然开口：
“谢云峥。”
他回头。
“别让他们死得太痛快。”
他看了她一眼，点头，转身离去。
她站在原地，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春棠走过来，递上水囊。
她没接。
“你说，”她忽然问，“我们是不是太狠了？”
春棠一愣。
“他们也是人。”
“可他们选了这条路。”春棠声音很轻，“你给过机会。是你在发布会上留了活路，是你没让夏蝉下死手。可他们还要毁城。”
沈微澜闭上眼。
良久，她睁开：“那就清到底。”
外面，警报声依旧。
天空裂痕的边缘，开始有光渗进来。
谢云峥快步穿过废墟，夏蝉跟在侧后。
“信号越来越强。”冬珞在耳机里说。
谢云峥握紧玉牌。
玉牌忽然一震。
他停下脚步，目光紧紧锁住门内的人影。
前方变电站的铁门，正缓缓打开。
一个人影站在门内，手里举着一块发黑的符纸。
谢云峥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他，厉声问道：“你是谁？”
那人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未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