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九月末的风已经褪去了盛夏的燥热，清晨六点半，白家老宅花园里的玉兰花还沾着露水，杨晚栀坐在梳妆台前，指尖刚触到发尾，就没来由地打了个轻颤。
杨晚栀因为自身的优秀底子和李教授的一对一补弱，前不久，成功回归法学教室大家庭。
“晚栀！再磨叽早课要迟到啦！”白书妍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张妈做了你爱吃的虾饺，再不吃要凉了！”
杨晚栀应了一声，对着镜子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镜中的女孩眉眼清秀，皮肤白皙，只是眼底似乎比往常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浅淡青色。
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昨晚明明睡得很早，却总觉得像是没睡够，连做梦都变得轻飘飘的，醒来时什么都记不清，只残留着一种莫名的疲惫。
“来啦来啦。”她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快步走出房间。楼梯转角处，白书妍正背着双肩包晃悠，看到她下来，立刻伸手递过一杯温牛奶：“喏，张妈说空腹喝这个养胃。”
杨晚栀接过牛奶，指尖碰到杯壁的温度，心里暖了暖。自从一个月前从洛德特斯回来，她就一直住在白家，白书妍几乎每天都跟她形影不离，生怕她还在为之前的事难过。
其实杨晚栀自己都没想到，离开顾明夜的日子，竟然比想象中平静得多，只是偶尔在某个瞬间，比如看到街角相似的背影，或者闻到熟悉的雪松味，心脏会突然抽痛一下，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
“今天上午是刑法课，老教授上次划的重点你看了吗？”白书妍一边咬着虾饺，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杨晚栀点头，拿起一个虾饺放进嘴里。虾饺的味道还是熟悉的鲜美，可今天吃在嘴里，却莫名觉得有些腻。她咬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端起牛奶小口喝着。
“怎么不吃了？”白书妍注意到她的动作，挑眉问道，“你平时不是能吃两个吗？”
“可能是早上没胃口吧。”杨晚栀笑了笑，试图掩饰过去，“一会儿到学校再买个面包好了。”
白书妍没多想，只以为她是昨晚没睡好，摆摆手道：“行吧，那你牛奶多喝点，别一会儿上课低血糖。”
两人吃完早餐，司机已经在门口等候。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通往人民大学的路上。
杨晚栀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的手臂上，暖融融的，可她却突然觉得有些头晕，像是晕车一样，胃里也隐隐泛起一阵细微的恶心。
“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白书妍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没发烧啊，是不是晕车了？”
“不知道，可能吧。”杨晚栀闭了闭眼，轻轻靠在白书妍的肩膀上，“我歇会儿就好。”
白书妍连忙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还小心翼翼地帮她把车窗开了一条小缝，“透透气可能会好点，一会儿到学校我陪你去校医院看看？”
“不用啦，真的没事。”杨晚栀摇摇头，鼻尖萦绕着窗外吹进来的新鲜空气，那阵恶心感渐渐淡了下去。
她心里有些疑惑，自己平时坐车从不晕车，怎么今天突然就不舒服了？难道真的是没休息好？
到了学校，两人刚走进教学楼，就碰到了同班的同学。
杨晚栀笑着跟大家打招呼，可走到教室门口时，却突然停住了脚步——教室后排的窗户开着，风吹进来，带着一股淡淡的粉笔灰味，还有前排同学身上喷的香水味，几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让她刚刚压下去的恶心感瞬间又涌了上来。
“晚栀？怎么不走了？”白书妍回头看她，发现她脸色苍白，正捂着嘴，眼神里带着一丝慌乱。
“我……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去趟洗手间。”杨晚栀的声音有些发虚，说完就转身快步走向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她冲进隔间，扶着马桶盖边缘，干呕了几声，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冷水扑在脸上，那种恶心感才慢慢缓解。杨晚栀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之前都没有过的，但近两天，偶尔会突然觉得恶心，尤其是闻到一些稍微浓郁的味道时，反应会更明显，而且胃口也变得越来越差，以前爱吃的零食现在看都不想看。
“晚栀，你没事吧？”白书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担忧，“我给你带了温水，你出来喝点？”
“没事，我马上就好。”杨晚栀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洗了手，打开门走了出去。
白书妍递过水杯，皱眉道：“你这两天怎么回事啊？又是没胃口又是恶心的，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应该没有吧，张妈做的菜都很干净啊。”杨晚栀接过水杯，小口喝着，“可能就是最近天气变化，有点着凉了。”
白书妍还是不放心，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肚子痛不痛？要不要我下午没课陪你去医院看看？我可是学中医的，虽然还没毕业，但基本的判断还是有的。”
杨晚栀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别闹，我真的没事，可能就是没休息好。”
白书妍见她坚持，也没再勉强，只是叮嘱道：“那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别硬撑着。”
上午的刑法课，杨晚栀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老教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案例，她却总觉得注意力无法集中，眼皮也越来越重，好几次都差点睡着。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她趴在桌子上，只想好好歇一会儿。
“晚栀，去食堂吃饭吗？”白书妍收拾着书本，问道。
杨晚栀摇摇头，声音闷闷的：“我不想去，食堂人太多，味道也重，我怕又不舒服。你帮我带份粥回来好不好？”
“行，那你在教室等我，我尽快回来。”白书妍点点头，拿起饭卡就往外走，走之前还不忘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别着凉了。”
教室里的人渐渐走光，只剩下杨晚栀一个人。她趴在桌子上，脸颊贴着微凉的桌面，疲惫感席卷而来。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又回到了洛德特斯的那座囚笼，顾明夜的怀抱很暖，他的气息萦绕在鼻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晚栀，我要你……”
猛地，杨晚栀睁开眼睛，心跳得飞快，脸颊也变得滚烫。她抬手按住胸口，试图平复呼吸。
已经一个月了，她以为自己已经快要忘记那个晚上，可偏偏在这样的时刻，那些画面又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