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从刘霸王那里意外获得了大量物资,短暂的喜悦过后,冯田心头却始终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不安。
夜里,他翻来覆去,最终还是摇醒了身旁的杜若。
“我心里不踏实。”他压低声音,在黑暗中说道,“总觉得那刘霸王一伙人,当时好像朝着咱们河谷这边来。”
杜若睡意朦胧,闻言也清醒了几分。
冯田继续说:“我怀疑他们可能也知道这个地方,甚至手里也有地图。那小吏能把地图卖给我们,自然也能卖给别人。”
“这乱世里,能找到一处隐蔽又有水源的地方,谁不想要?”
杜若彻底没了睡意,坐起身来:“你的意思是……”
“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冯田的语气斩钉截铁:“万一他们还有同伙,或者买地图来河谷的还有其他人呢?”
两人起身,再次翻出那张已被摩挲得有些发软的地图,凑在一起仔细研究。
冯田的手指沿着河流上游的支脉滑动,又比划着刘霸王他们可能行进的路线,越看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可能成真。
“当时情况紧急,只顾着处理现场和搬运东西,忘了仔细搜搜他们身上还有没有别的线索。”冯田有些懊恼。
杜若握住他的手,冰凉的指尖传递着彼此的不安:“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关键是接下来怎么办?把通道彻底堵死?”
这个念头在她脑中闪过,但立刻被否决了:“不行,堵死了我们自己进出也麻烦,而且万一真有急事……”
冯田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堵死不是办法,等于自绝后路。我看,还是得派人轮流在河谷口外面守着,一旦发现有陌生人靠近,立刻发信号示警。”
“轮流看守?”杜若想了想,“我们俩?还是加上林啸?。”
“加上他,我去和他说。”冯田道,“这关系到我们所有人的安危,他应该明白轻重。”
第二天,冯田找到林啸,将自己的担忧和轮流放哨的想法说了。
林啸一听,脸色也严肃起来。他们一家颠沛流离,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安稳过活的希望,决不能让任何人来破坏。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点头答应:“冯大哥放心,这是应该的,我肯定守好。”
商量好后,就在冯田钻出河谷去执行看守任务时,黄雀却突然发出了急促的警告性鸣叫,甚至俯冲下来,做出驱赶的动作。
冯田心中一动,停下脚步,尝试着退回河谷。黄雀果然停止了驱赶,自己落到河谷外的树梢上。
他又试探着往外走了几步,黄雀立刻再次躁动起来。
反复几次之后,冯田和杜若面面相觑,心里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这鹰……难道是在主动替他们放哨?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冯田往河谷外走,装作去打猎的样子,黄雀没有任何动静。
随后又装作来放哨的样子,黄雀锐利的目光就扫了过来,再次发出警告的叫声。
“它真的在帮我们放哨!”杜若又惊又喜。
冯田脸上也露出笑容:“这家伙,比人还机灵,眼神又好,飞得高看得远,有它放哨,确实比我们自己蹲在外面强多了。”
既然黄雀主动承担了哨兵的职责,冯田自然乐得轻松。
他投桃报李,每天打猎回来,都会特意留下一两只肥美的田鼠或山鸡野兔,喂给黄雀,作为对这位“哨兵”的犒劳。
黄雀对此显然十分满意,享用供奉时毫不客气,吃完后便精神抖擞地飞回高处,一双鹰眼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一丝不苟地扫视着河谷周围的每一寸山林。
它的羽毛在冯田的投喂下,变得越发油光水滑,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有了黄雀这个可靠的空中哨兵,林啸便得以全身心地投入到盖房子的大事中。
他以前在村里就给不少人家帮工盖过土坯房,对此颇有经验。
他带着妻儿,每天起早贪黑地挖土、和泥、加入切碎的干草增加韧性,然后用自己做的木模子打出一个个方正的土坯,整齐地码放在空地上晾晒。
冯田和杜若也一有空就过来帮忙,边干边学。
土坯晾干需要时间,期间林啸也没闲着,去砍伐合适的木材做房梁和门窗。
他们将之前拆解板车得来的木料也充分利用起来,拼拼凑凑,竟然真的做成了一张虽然简陋但足够结实的木板床。
等到土坯干透,选了个天气晴好的日子,林啸开始垒墙。
房子他盖得不大,随着墙壁一寸寸增高,最后架上房梁,铺上厚厚的茅草和宽大的树叶做顶,再糊上泥巴防水。
一栋低矮的小土屋终于落成了,因为土坯不够多,房子甚至只比冯田高一点。
将那张木板床搬进去后,屋内的空间顿时显得有些局促,几乎只够一家三口躺下睡觉,连转身都十分困难。
但林啸和谢彩娥看着这能遮风避雨的小小空间,脸上却洋溢着无比满足和幸福的笑容。
这比他们之前露宿街头、蜷缩巷尾的日子,已是天上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