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堂堂主肥婆兰捏了捏自己腰间的肥肉，把刚才还想着怎么给王江来个三刀六洞的念头，硬生生按了下去。
旁边的五堂堂主炮仗李，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也不再琢磨王江这烂仔。
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抢龙头大佬跛豪坤身前，那第二把交椅。
这可是天大的肥肉。
但他们心里都清楚，这块肉，自己闻闻味儿就不错了，真正有希望吞下去的，是十二堂的陈虎。
陈虎是龙头跛豪坤早年收下的干儿子。
虽然近年来陈虎和龙头的关系淡了下去。
但这层关系，就是他最大的本钱。
平日里，陈虎就是打着这个“干儿子”的旗号，把自己活脱脱当成了帮里的副龙头。
他堂口的事管完了，还要伸手去管别堂的闲事。
否则，他一个排在末尾的十二堂堂主，凭什么出头去收王江这十三堂堂主的欠款。
那不是狗拿耗子，是什么。
收了，你真的入总堂的账了吗？
这个陈虎，人也狡猾阴险。
江湖人送外号，闷头虎。
最擅长的就是自己不出头，怂恿别人往前冲，他跟在后面捡现成的便宜。
不少堂主心里都在嘀咕。
这回选新的二堂主，流程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
龙头大佬们先推荐几个。
然后自己想上位的再自荐一番。
最后大家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
炮仗李的脑子已经转开了，他开始掰着指头算，真到了举手那一步，会有几个人是真心实意举自己的。
算来算去，好像除了自己两个兄弟伙，就没别人了。
他正为此感到一阵气馁。
这时首座上的龙头，跛豪坤，终于发话了。
他那只没跛的脚在地上轻轻碾了碾，陈旧的木地板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
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跛豪坤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每个人的心湖。
“我来说吧，二堂堂主的位置，就由王江来坐。”
没有推举。
没有商量。
更没有提他那个干儿子陈虎半个字。
就是一句平铺直叙的决定。
底下“嗡”的一声，瞬间炸开了锅。
一片哗然。
不投票，不表决。
你搞个一言堂。
无数道错愕、不解、愤怒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了还站在堂下，一脸平静的王江。
“我反对！”
一个尖利的声音撕破了嘈杂的人声。
是四堂主，肥婆兰。
她“噌”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肥胖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指着首座上的跛豪坤，毫不顾忌地开始咒骂。
“龙头，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让一个棺材仔来当二堂主？你把我们这些跟了你几十年的老兄弟，当成什么了！”
炮仗李更是在旁帮腔：“我看，真是老人痴呆了吧。”
话音未落。
黎叔身侧的两个黑衣壮汉动了。
那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只带起两道劲风。
“啪！”
“啪！”
两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在了刚刚还在交头接耳的四堂堂主肥婆兰，还有五堂堂主炮仗李的脸上。
两人被打得一个趔趄，脸颊上迅速浮起两道鲜红的掌印，火辣辣地疼。
他们都懵了。
谁啊，这是。
黎叔冰冷的目光扫过他们，又缓缓扫过全场。
“不敬龙头，你们好大的胆子。”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阴冷的寒气。
“再敢犯，就不是扇你们嘴那么简单了。”
肥婆兰捂着脸，胖脸上的肉都在哆嗦，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炮仗李更是把头低得快要埋进胸口里。
堂内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但沉默，不代表屈服。
短暂的死寂之后，终于又有人开口了，声音虽然压抑，但态度很明确。
“龙头，我们推荐陈虎做二堂堂主。”
这人正是六堂堂主曾三。
这一下，像是点燃了引线。
“对，我们推荐虎哥！”
“虎哥为帮里流过血，立过功，他当二堂主，我们服气！”
附和声此起彼伏。
一直沉默着的陈虎，终于缓缓站直了身体。
他掸了掸自己那身价格不菲的手工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下巴微微扬起，眼神里满是傲慢。
他扫了一眼王江，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
“我陈虎入帮三十三年。”
“从马仔砍到堂主，身上三十七道疤。”
“到头来，还不如一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棺材仔？还有没有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