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有人进来,说书先生闭了嘴。
沈愉看到李氏,笑着起身相迎。
李氏笑得拘谨,又有些感慨,“四年不见,妹妹这是大安了。”
犹记当初沈愉出阁时,病的只剩一口。此时虽然还有几分病容,但身体是真的好了。
“托嫂子的福。”沈愉笑着,看向段行野,“夫君,这就是我提起过的大嫂。”
就在刚才,她趁段行野高兴的时候,先给段行野介绍了李氏,沈绾和沈音。
什么人,什么身份,与她是什么关系。
这样见到真人的时候,比较好介绍。
沈绾和沈音上前行礼,“见过段将军(姐夫)……”
段将军是沈音叫的,姐夫是沈绾叫的。
进门的一瞬间,沈绾就被将军府的富贵震住了,再看沈愉此时打扮,虽然常服却精致富贵至极。
偷瞄段行野长相,身姿挺拔,五官端正,虽然有些冷意,却不像外头说的凶神恶煞。
沈愉命真好,嫁这样的夫婿。
李氏脸色微变,给沈绾使了个眼色。
她打小就看人脸色,守寡后更是谨小慎微。段行野这种男人,看一眼就觉得危险。
她是嫂子,段行野见她都不带起身的,他对沈家人是真不当回事。
老实叫将军就好,叫什么姐夫,不合适宜。
段行野脸色冷淡,沈绾和沈音叫什么全然无所谓,只是点头示意。
沈愉招呼着四人坐下来,丫头上茶。
沈绾笑着拿出一个荷包,送到沈愉面前,“这是我送姐姐的生辰礼。”
沈大太太和沈二太太,以及李氏的生辰礼都是交给管家,要上礼单的。
未出阁的妹妹送姐姐的生辰礼,不用礼单,直接送就行。
不过外乎荷包,扇面,针线之类的小东西。
沈愉笑着接过来,“四妹妹有心了。”
沈绾笑着说,“我绣工不好,大姐姐别嫌弃。”
“绣的挺好的。”沈愉笑着说。
沈绾送了,沈音也跟着站起身,她的礼物是一册孤本。
说不上多贵重,只是沈二太太知道沈愉自小在琴棋书画上下功夫。
东西再贵重,也贵不过现在的将军府,沈愉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礼轻情义重,送礼要送人心坎上。
果然,沈愉看着孤本,显得十高兴起来,“二妹妹有心了。”
沈绾和沈音都送了,只剩下沈昭。
“我的礼物早上就派人送来,交给璎珞姐姐,现在应该在浣星居的东厢房里。”沈昭笑着说,“姐姐回去就能看到了。”
那么大一艘船,若是搬到这里,实在太显眼。
而且女孩子家做木工,肯定得不到夸奖。
她的礼物只是送给沈愉,沈愉高兴就好。
“就你鬼主意多。”沈愉笑着说。
因沈家四人来的晚,闲话几句后,就到了午饭时间。
管事媳妇进门传话,“裴珩裴大人派人送寿礼来了。”
沈愉十分意外。
一般来说,过生日,亲友之间不需要通知。
但外客,都要下帖宴请。
她没下贴,裴珩这礼就送的怪。
“他为什么派人送礼?”段行野说着,却是看向沈愉。
沈昭连忙起身解释,“进门时遇到裴大人,多嘴说了一句,裴大人出于礼貌,不好不送。”
上回见面,她就感觉到了,段行野对裴珩的敌意很大。
她要是不解释清楚,沈愉肯定得倒霉。
李氏也感觉到段行野语气不善,马上陪笑说着,“是四丫头不懂事,多嘴提了一句。”
沈绾脸色有些难看,也只得起身道:“是我不好。”
段行野脸色这才缓和不少,对管事媳妇道:“让她们进来,我倒要看看裴珩会送什么来。”
片刻后,管事媳妇引着两个年轻女子进来。
沈昭看过去,是翠姨娘和刑玉岫。
翠姨娘打扮普通,看着更像是管事媳妇。
刑玉岫不同,玄色织金妆花缎交领长袄,深青色素绉纱马面裙,外罩石青色素绒鹤氅,梳着狄髻,戴着点翠嵌白玉松鹤满冠。
以刑玉岫的年龄,这样穿着显得很老气。
但这样的打扮,对外若说是裴珩的正室,不知道的人真会信。
沈昭回想起,刑玉岫进门那天的打扮。
妾室不能着正红。
刑玉岫确实没穿正红,但也没穿粉红。
估摸着是很讨厌自己妾室的身份,不能穿正红,索性舍弃所有的红色。
“段将军,段太太。”刑玉岫福了福身,格外向沈愉致歉,“我不知段太太生辰,没有提前准备,段太太莫怪。”
虽然是道歉,但妾室说这样的话,很怪异。
因为掌家管事,尤其是太太之间的交际应酬,是正室的本职工作,与妾室无关。
刑玉岫这么道歉,是以正室夫人自居了。
沈愉带着礼貌的微笑,“一直以来我病着,不过生辰,各家也都不知道。”
刑玉岫得体笑着,正刚想说什么,就听段行野道:“你是裴珩的夫人?”
裴珩眼光真差。
刑玉岫神情有些别拗,她过来这趟,是想以正室自居的。
但以正室自居,别人却问到脸上,这就很难回答。
翠姨娘对段行野的脾气多少知道些,不敢有隐瞒,低头道:“刑姨娘是大人前夫人的妹妹。”
“姨娘?”段行野脸色变了又变,抬手把桌上茶盏挥到地上。
清脆的声响,上好的汝窑茶碗碎成渣。
翠姨娘一个哆嗦直接跪在地上。
裴珩派小厮给她传话时,正好刑玉岫也在。
刑玉岫提出她去送礼,以示郑重。
翠姨娘觉得有些不妥,补送礼物这种事情,管事送到将军府即可。
人要过去,就要考虑身份匹配。
刑玉岫执意,翠姨娘对刑玉岫的心思多少也是知道的。
现在二房是刑玉岫掌家,翠姨娘也不想与她冲突。
想着也就是送个礼,段行野都未必会出现,更不会在意。
哪里想到,段行野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段行野发脾气,是会死人的。
刑玉岫懵逼着着,有些没反应过来。
段行野缓缓起身,脸上怒意尽现,“我正头娘子过生日,裴珩派个姨娘来,这是看不起谁。”
刑玉岫不禁后退一步,腿一软,也跟着跪了下来。
坐着沈家众人,也被段行野的气势吓到,不自觉得的站起身。
尤其是李氏,此时此刻她终于理解沈昭所说的。
段行野这么大的脾气,确实要小心翼翼。
“夫君。”沈愉起身挽住段行野的胳膊,“今天是我生辰。”
段行野看看沈愉,怒气似是收了些,声音喝斥,“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