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这么做吗?”魏语死死抿着嘴唇,基本没了血色,好似两片寒霜打过的花瓣,倔强又脆弱的贴合一起。
“是的,”我强忍着揪心的痛苦,“我承认有时候你让我陷入疯狂,但是看看现在,你我还有个情侣该有的样子吗?正常恋人,女孩不会拿包装袋打男孩的头,男孩也不会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找别的女生喝酒。”
“呸!”
魏语的一块唾沫吐到我的脸上,带着湿湿的温度,如此黏人的附着皮肤表面。
我不怒,表面淡定的从口袋掏出一块布,这是那晚迟羽从她衣服上面撕下来的,上面还写有迟羽打工的奶茶店名和她的手机号码。
简单擦拭一番,我随手丢到桌上,“不应该怪我,要怪就怪规律,世界的规律推动着我向你提出分手。”
“世界规律推动着我,让我一会儿狠狠的踹死你这个只顾自己感受的狗东西。”
“随便你踹,下手别太重,这里有监控的。”
“你能不能不要表现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魏语俯下身,扯着嗓子吼道,尖利且薄弱的声音刺破了低沉的空气。
半晌,她缓缓抬起头,动作迟缓,仿佛历经了一个世纪。
她眼中的湿润折射出令人心碎的光线,那神情如一只受伤的小鹿。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些什么,又哽在喉间,然后剩下一声声哭腔的抽噎。
“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魏语终于哽着挤出一句话,轻的如一片羽毛,重重砸在我沉默的心口,“我明明没有错,为什么你要抛弃我……”
头又痛起来,我皱着眉头,难掩心中的挣扎。
“世界的规律……”
“不要扯什么世界的规律了!”魏语双手揪住我的衣领,她的额头猛的顶上我的额头,鼻尖相触,四目相对,眼中浓烈的痛意将我淹没,嘶力竭地的大喊:
“你讲的那么多东西,那么多,这个那个,又是听谁说的,我不难理解,但是我真的、真的、真的,不想懂那么多!”
我哑然。
魏语锐利的眼角在一番痛诉后,蔫花般软下来,紧接着,她又挺直身子,近乎癫狂地吼道:“你出行带的书,我都看完了。你不知道吧,我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我喜欢看书吗?远远没有那么热爱,但是每一本你看过的书,包括你喜欢吃的东西,我竟不自觉的去了解,因为你表现出来的这些行为,所以我像蚕吃桑叶那般啃食每一个有关于你的东西,我去读书,去吃你同款的棒棒糖,有时候学你说话,我感觉自己离你的世界又近一步。然而等到我以为自己终于挤入你的世界,却发现在我拼死靠近的时候,你一直在疏远。你表现的求而不得,但是谁在阻止你啊!谁在拖住你啊!你想要的幸福,为什么会一颗一颗零碎落地呀!是你啊!是你!你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幸福!
“过去过的怎么样干现在何事?我多么希望你能爱惜我啊,但是一个只爱自己却不懂得如何爱自己的人,叫我如何无拘无绊的抱住他呢。现在你说分手,说的那么轻松,你也不在乎。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恋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啊!
“你又说一些大道理来粉饰你非常人的迷惑行为,从而赋予合理性,但是我不想懂什么高深莫测的理论,我在乎的是你!我们两个人,我和你!……我和你……我……咕……”
魏语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太多的话只能堵在喉咙里。
她眼眶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最后咬了咬牙,用全身力气,一把将我狠狠推开。
我猝不及防,脸“砰”的一声撞到玻璃上。脸上的刺痛与玻璃冰冷交织,也刺痛了心底最深处的某个角落。
透过那层透明的虚无,我又看到了,围在外面看热闹不嫌事多的陌生人,大人、老人、小孩,手牵着手的情侣,路边平常的天气,林荫道倒在地上的形状缝入驶过的车轱辘,如此晴空,每个建筑的窗户仿佛要下雨。
于是我双手抱住自己,像是冻死的企鹅蜷缩在座位的角落里,逃避的说道:“你滔滔不绝,我的耳朵要瞎了,分不分手,一句话。”
“哈哈哈……”超级冰寒的冷笑,魏语自嘲般低笑一阵,沉默了好一会儿,留下一句:“我不想看到你。”
然后,脚步声疏离,不远处出现开门声。那脚步离开了放有减压轻音乐的厅内,玻璃门在她身后回转,沉闷的声响,磨灭我最后一点念想。
我像只受伤后独自舔舐伤口的兽,蜷缩在座位的角落里。
周遭低嚷嘈杂的声音又回潮的灌入我的耳朵,我就那样蜷缩着,仿佛时间已经停止。
这是……分手了吗……
是我提出来的,她没有给出具体答复,所以……算分手了吗……
行动不是已经证明一切了吗,她走了,独留我一人,不出意外的话,等我出门我将看不到那辆载着我从南京一路远行的车子,也看不到姑娘那张美貌娇滴滴的脸旁了。
自作自受么……我会后悔么……
我无意识有意识的想这些,不出24小时的时间,我便会得到答案。
……
……
有人轻轻拍我肩膀,我一脸困倦的转头,才发现是这家麦当劳的值班经理。
“小伙子,你女朋友走了,不追也就算了,赖在这里是想当免费住宿吗?”
“不好意思,我马上离开。”
走出麦当劳,外面的热气包裹我,我直愣愣的站在门口。
车辆川流不息,太阳挂在远处高大建筑的直角慢慢西斜。行人匆匆而过,三两成群谈笑风生,或形单影只低头赶路,无一人的目光在我身上稍作停留。
路边的树沉默,树叶摇曳出临近傍晚的孤绝。
那时候我在想,就路边这棵树而言,这座城市好歹也是有人的地方,想必也见证过无数的悲欢离合,椰蓉一样点缀在每片枝桠明暗的交界,或许我不算什么。
可是天色渐暗,车轮碾过了回忆,我好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