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在爱人的凝视中,完成灵魂与真理的合一?”
村长眼睛怔一下,“我听球不懂你在说些啥子,我只晓得,你喜欢西瓜嘞香甜味儿,又刚好口渴得很想找个西瓜解哈渴,那就莽起吃噻!咋个长久,咋个维持,那都是吃嘞时候才要考虑嘞事情!”
话糙理不糙,一瞬间,我被点醒。
我笨啊,怎么现在才醒悟过来。
爱的本质是匮乏与丰盈,因意识到自身不完美而爱,又在爱中孕育超越性的智慧。在与爱人的对话中激发沉睡的理性,分娩真理。
如果因害怕错误而不敢去爱,那将永远无法觉醒。
“只有去爱,才知道如何去爱她。”我喃喃道。
村长又抽了一口旱烟,对我意味深长一笑,转头看着狗屋前还在和狗子比谁凶的魏语,“你觉得呢,没有人天生知道该怎么做。人不教人,事教人。”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行动,一想到我要完成一件我没有尝试过的事,我就焦虑。我担心我不够体贴,我担心我不够绅士,我担心我缺乏男人魅力,我担心我一腔热血的结果是她发现我其实没有那么有意思。她看到的我是她看到的我,她真的洞悉真实的我吗?”
阳光太过明媚,枝树在他一生最放浪的年纪摇曳自己也不知何时消弭的新绿。
清醒之余,迷茫从光照与阴影的边界线渗进来。我盯着那一片鸡蛋羹一样的油菜花田,它们花枝招展,似乎也怕最美的季节所馈赠给它们的是转瞬即逝的朝露。
她眼睛有着月亮的颜色,仿佛我手里有一枚未绽开的玫瑰,带着缺口的。
村长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未经人事的孩子,他懒散的瘫在摇椅里,后冲力推动椅轮摇晃。
老烟杆若一只风霜的老猫蜷趴在肚子上,村长舔了舔他干燥的唇,说道:“我们村曾经流传这样一个故事。”
我无语:“搞半天,你还是要跟我讲故事。”
村长没理会我,自顾自的娓娓而谈:“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当时的村子比现在还要落后,冬凉夏暖,里面的人都想出去,却没有人想进来。”
“但是,”村长眼光一亮,“还真有一个男人来过这里,从衣着、谈吐来看,估计是城里来的,有点文化。”
“那个男人是谁?”我不禁发问。
村长没理我,望着连在台阶旁的半自动洗衣机入神,继续说:“他来的很突然,也很没缘由。因为村子里没有什么吸引人的,至少从我的角度看来。然而这个男人似乎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他喜欢没事就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喜欢没事坐在悬崖边发呆。自己带了干粮,整天啥事不干。没人搞得懂他在干什么,甚至有人认为他就是一个长得有点帅的神经病。”
“行为艺术么?”
“当时村里人没人知道什么是行为艺术,对于常人无法理解的行为,只会用神经病解释。”村长抽了一口烟,“可是啊,村里有一个小姑娘不是这么看他的。”
“哦?”我耳朵竖起来,“我闻到了爱情的味道。”
“小姑娘经常找那个男人说话,家里人让她出门干活,她背着背篓故意绕远路只为与他相遇。据说,小姑娘一见到他就笑呵呵,眼睛眯起来,很好看。所以村里有人流言,小姑娘看上他了。”
“他们在一起了吗?”我多嘴。
村长面色不悦的拿烟斗敲了敲摇椅把手,几粒烟灰随风飘散,“听别人说话时不要插嘴。”
“好的,您继续讲。”我坐姿端正,双腿并拢,双手安放在腿上。
村长抽口烟,继续道:“但是男人似乎不愿意搭理她,和她说话总是冷着脸,有时候甚至不说话。。当大家都以为这场单相思会以悲凉收尾时,男人真的说他要离开了。走之前,他对小姑娘说,他不喜欢安居乐业,他想到处跑动,他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太久,这世上还有很多地方想去。
“小姑娘伤心欲绝,但是她没有轻易放弃。和男人的交谈得知,男人喝过咖啡,并且喜欢喝咖啡。所以小姑娘决定用一杯咖啡把男人留下,但是她一个农村长大的孩子不会做咖啡,甚至连咖啡都没见过。”
说到咖啡,我心里咯噔一下。
又是咖啡?
这里的咖啡肯定不是魏语想要的咖啡,我们和他们不一样。但是莫名的相似,这很容易让我带入。
于是接下来,我听的更专注。
“据说啊,小姑娘为此特地下山,千里迢迢到最近的县城寻找咖啡的制作方法,冒着被家里人骂的风险买了一袋咖啡豆。
“回到家,她便把自己关在厨房里,执着的研究,终于自制了一杯咖啡。男人喝完,直呼好喝,从此便留在了山里,和小姑娘顺理成章的喜结良缘。”
不知不觉,我已听的入迷,意犹未尽。“一杯咖啡就能让不爱她的男人留下来,这咖啡是有着什么魔力吗?”
村长从摇椅跳起来,背对着院子,“当时村里人都这么认为的,还有人和小姑娘讨要咖啡的制作方法,小姑娘不给,说那是她的独家秘方。从此,这件事便成了我们村的经典故事。”
有点玄乎,但是我愈发的好奇,这杯咖啡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魏语之前一直跟我讨要咖啡,要是我也能做出这种咖啡,我是不是能如故事里那般浪漫的,和魏语开始我们的开始。
心脏突然兴奋起来,我抱着无心插柳的心态打问:“故事里的小姑娘,现在……还在吗?”
村长点头,“在啊,现在还住我们村呢。”
“是谁?”我激动。
村长不急不慢,悠闲的抽了一口烟,烟雾好似锅炉新烧的柴火,一团一团的从村长老烟囱的嘴里上升。
“不是别人,正是你的‘母亲’。”
“……”我反应过来,有点想骂人,但是惊讶的情绪瞬间覆盖我心情的全部:“不是吧……这么巧……”
村长笑了笑,像是结束一次长篇大论的演讲,舒展一下黑黄的老腰,坐会摇椅上:“世界本就是由无数个巧合构成,你以为世界很大,实际上你的或喜或悲剧情都围绕在你身边,人的一生其实就那么点大。”
婆婆年轻的时候会做咖啡,还是不一般的咖啡。贵人竟在我身边,我空前的对一件事产生浓厚兴趣。
我想学习制作咖啡,我要通过我的双手制作一杯与众不同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