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明说过一句话,人的一切痛苦,除了生病感冒,都来源于心。所以我是被感觉折磨的怪物,无时不刻不在感觉,我加给自己的感觉。
若要远离痛苦,就要控制自己的感觉。可感觉哪是那么容易控制的,我不是圣人,我从未真正悟道,所以我主导不了自己的人生,包括我的幸福与否。
这时,风耍起了小脾气,吹散我脚旁被扫到一起的落叶。这些干脆零落的叶子犹如回旋一般散开,地上密密麻麻很小很小的,路灯照射下我勉强看得清这是字。
“做一场噩梦,痛苦却不在梦中,而是梦醒的那一刹那。”
很短的一句话,用毛笔字写的。怎么会有人在地上写诗,既然要写诗,应该写在纸上,或者写在手机上,再不行就像老头那样写在墙上。就这么写在地上,给人的感觉是临时突发奇想,很随意。
该不会又是老头吧……
我好久没见到他了,如果这又是他写的,他今晚会拜访我的梦。也挺好,我也挺想他的,正好梦中聚聚。
歇的差不多了,我搬着水回到了帐篷。
拉开帐帘,竟看到魏语像具尸体一样倒在地上,一声不吭。
我下意识大惊,该不会又生了什么病,这大晚上的,到哪背她去医院啊。
不过仔细想想,我出门到现在不超过半小时,之前还好好的,不会又是装的吧。也许我上前关心一下,她翻个面是一张鬼脸吓唬我。
可万一真病倒了呢……
纠结之下,我还是放下箱子上前搀扶。被耍就被耍,我被耍过不止一次,就给她耍一下。我最怕的就是她真出问题,费钱费力先不说,我是真担心她有事。
手在她肩膀轻轻摇了摇,“喂,你没事吧?”
“嗯……嗯……”魏语虚弱的嗯几下,动作缓慢纤弱的翻过来,气小的说道:“我难受……”
我注意到她脸色红润,完全没有病入膏肓的那种惨白。并且她的体温是正常的,不像有病。我怀疑她就是装的。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问道:“上次才挂过三天水,怎么又成病秧子了?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
魏语无力的摇摇头,“不用不用,我想喝水。”
她嘴唇有点干,口渴是不假,但真的缺水到这种程度了?没有吧?
我抓住她的手腕,测一下脉搏,是正常的。由此,我笃定她是装的。
“水,我去拿,稍等。”
从箱子里取出一瓶,我小心翼翼的将她搀扶,任由她的背靠在我的手臂上。接着,我在她面前拧开瓶盖,魏语看着甘露发射如饥似渴的眼神。
她张开小口,希望我把水倒进她嘴里。我起个坏心思,举着水瓶缓缓凑近她的嘴,然后一个回转,自己咕噜咕噜喝下。
不得不说,这矿泉水有点甜,不枉我一路辛苦。
魏语气的干鼻子瞪眼,一巴掌呼我脸上,骂骂咧咧:“你出生啊!”
这一巴掌的力道介于玩笑与认真之间,不至于疼的我要命,但是我差点把水喷出来。
“这么有力气,你不是没事吗?”
魏语脱离我的搀扶,起死回生的站起来,手指着我,娇声嚷道:“我给你个机会怜香惜玉,谁知你不当君子就算了,还杀人诛心。呸呸呸,无耻。”
我情不自禁笑起来,指着地上装有矿泉水的箱子,“我大老远帮你买水,你不感恩也就算了,还打我。你一巴掌打爽了,我找谁说理去,真是。想喝自己拿。”
魏语双手抱臂,傲气的撇过头,“我没心情。”
“那你就渴死吧。”
“我口渴的时候脾气很暴躁,喝不到水我就揍你!”魏语蛮不讲理的,对我伸出小拳头。
我吐槽:“我看你就是想揍我来的,闲的淡疼拿我出气。”
“给我喝点水不就不揍你了。”
“想喝你拿啊。”
“我没心情!”
我无语,谁知道这疯丫头怎么就暴躁了。我以为她情绪比我稳定多了,看来只是复发的间隔比我长。
对于这种不合理的逻辑,我很快找到了破解办法,平静的问她:“要不,你躺回来,我喂你。”
魏语愣了一下,脸色稍微好转,“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应诺你的请求,但是躺下就不必要了。“说罢,与我面对盘对而坐,一脸的生硬,眼神像是不服侍好随时揍我。
我被她这样盯着好不舒服,刚想去拿瓶新的,突发一个念头。我要贩剑,我没有格调的爱好就是贩剑。贩剑使我快乐,把我变成一个大剑笔。
举着被我喝过的水,慢慢朝她靠近,哄初生婴儿的口气:“张嘴~”
魏语吃惊的怔了一下,一眼疑惑,随后很听话的把嘴张大:“啊~”
这下轮到我愣住了,我原以为她会上来又呼我一巴掌,我脸痒都没挠,等着她来帮我挠呢。竟然整这一出,我几乎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水瓶收回来,我起身去帮她再拿一瓶。我做不到让她喝我喝过的水,就像喜欢裸睡的我做不到在同一屋檐下把衣服脱光。
背后传来魏语的嘻嘻的嘲笑:“你不是很勇吗?本姑娘给你机会,怎么怂了。哈哈哈!”
我眉头一皱,把想骂她的千言万语憋回去。不想搭理的说道:“对对对,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
……
……
之后就是平静的小屋时刻,我看书,她有时候也看书,但绝大部分时间都听音乐。我们围在立于帐内中央的小桌边,各自着手各自的消遣。
十二点一到,我一声“晚安”回自己床铺。魏语问我:“这么早睡干嘛?”
我说:“我要做梦。”
“梦里有美女啊!能有我美?”
我轻佻的抛出一个鄙视的眼神,“梦里没有美女,有老头,看他比看你顺眼多了。最起码梦里不会有一个神经病戏弄我。”
躺下闭目养神,然后慢慢的等待意识的消沉,老头来做客。
忽然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刚一睁眼,魏语已经趴到我身边,惊讶的质问我:“你看到老头的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