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这节骨眼了，别再抠抠搜搜讲什么火力配置原则。”
“直接把机枪架在各处高点，打坏一批换下一批！”
“反正咱们还有不少备用武器，够撑一阵子。
这时候拼的就是决心，不是节省。”
“另外，军火库、综合物资库，还有兴业银行、潮鲜银行、横滨正金银行的金库，都要提前布置好炸药。”
“留出专门负责引爆的人手。”
“一旦城里守不住，立刻引爆炸毁所有物资！”
“一颗子弹不能留，一口粮不能剩，一寸布也不能让捌陆军拿到手！”
筱冢义男一道接一道地下令，曰军宪兵与警卫部队立刻动了起来，一边往四面城墙增派兵力，一边紧急埋设炸药。
……
此时，西华门外。
李云龙嗓子都说哑了。
可仍有十几户人家死活不肯搬离自家房屋。
正愁没法子的时候，赵刚赶到了。
原来他先前跟着一营去了兵工厂。
他想到一个问题——就算把机器拆走，没人会操作也是白搭。
所以他特意留下做工人工作，想着至少得带走一批技术骨干。
李云龙见着他，开口就嚷：“你个狗日的现在才来？”
赵刚早听惯了这话，知道不是真骂，摆摆手说：“做群众思想哪有那么容易，总得花点工夫。”
李云龙急道：“那你来得正好！快帮我劝劝剩下这几户，赶紧腾房子！”
赵刚问：“这几户到底啥情况？”
李云龙摇头：“谁知道呢，反正就是不搬！他们不搬，我们没法拆屋，更别提铺跑道。
没跑道，怎么炸城门？”
赵刚说：“行，我去跟他们谈。”
话音未落，鬼子那边已经开始猛烈炮击。
曰军在西华门内调集了十门九〇式迫击炮和一百多具五十毫米掷弹筒，对着西华门外大街倾泻火力。
刹那间，整条街被炮火吞没，两侧民房接连倒塌，砖瓦横飞。
这下不用谁再说服了。
原本赖着不走的十几户人家，一个个哭喊着从屋里冲出来，冒着炮火跑到李云龙面前。
“长官，之前说好的还算数吧？”
“答应给双倍安家费，还能兑现吗？”
李云龙心头火起，差点脱口说出“现在行情变了”。
赵刚马上接过话头：“老乡放心，我们捌陆军说话从不算空。
说赔双倍就赔双倍，只要你们腾出房子，马上就能领钱。”
人们一听，连忙点头：“那我们这就搬！”
“好。”赵刚应了一声，回头喊，“朱子明，带大伙儿去团部领补偿款。”
“哎。”朱子明一脸不情愿地带着人走了。
这时，二营长沈泉顶着炮火跑过来：“团长，房子总算腾出来了，可眼下这么个打法，根本没法动工拆房，更别说修跑道了！”
李云龙扭头大吼：“柱子！”
炮兵连长于承柱一路小跑过来：“到！”
李云龙指着前方城楼：“有没有法子干掉鬼子的炮兵？”
于承柱皱眉：“团长，这次有点难办。
小鬼子学乖了，没把炮摆在城墙上，全藏在墙后头。”
“城墙挡着，咱们的山炮和速射炮都够不着。
只有迫击炮能打进去，可咱们手里一共才八门九零迫击炮……”
鬼子那边光迫击炮就有十几门起步，更别提还有上百个掷弹筒，真要对轰起来，咱们肯定吃大亏！
李云龙皱眉问：“咱们不是也有掷弹筒吗？”
“是有，可没人会用啊。”于承柱叹口气，“这玩意全靠手上感觉，没练过就是乱放，可手感得靠实弹打出来，哪来那么多炮弹给你练？”
“现在不就是练的好时候？”李云龙一拍桌子，“把全团的掷弹筒全调到鼓楼这边来，库存的掷榴弹全都搬出来，给我狠狠地打，打出经验来！”
他顿了顿又补一句：“对了，派人去通知新一团和新二团。”
“让他们也把掷弹筒带来，咱们三个团凑一块儿，敞开了轰！”
“三个团加起来，少说也有两百具掷弹筒吧？”
“嘿嘿，两百多具一起开火，就算用弹药也能把小鬼子给埋了！”
命令一下，各连各排的掷弹筒手立马带着家伙往鼓楼街口集结。
没过多久，新一团、新二团的掷弹组也扛着设备赶到了现场。
连丁伟和孔捷都亲自出马，直奔李云龙设在鼓楼的指挥点。
孔捷人还没进门，嗓门先冲了进来：“老李，你发什么神经？怎么突然大方起来了，拿你们独立团的炮弹给我们俩练兵？”
李云龙咧嘴一笑：“老孔，这话就说远了。
咱仨啥关系？老战友啊！我李云龙啥时候亏待过你们？每次有点好处，不都是先想到你们两个？”
“前两回缴获的东西，我没告诉别人，第一个就通知你们。”
丁伟翻了个白眼：“你还好意思提？那两回我可全栽进去了！”
孔捷也哼了一声：“装得跟真的一样，差点就把我骗住了。”
李云龙也不恼，哈哈一笑：“这回是真的！这次真是拿我们独立团的弹药，给你们两个团练手！”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冷喝——
“李云龙，你现在胡扯的本事是越来越地道了？”
众人回头一看，旅长黑着脸走了进来。
李云龙赶紧堆起笑脸迎上去：“旅长，我哪敢瞎说啊？句句属实！”
“少来这套。”旅长直接戳破，“你是自己团里掷弹筒不够用，才拉上新一团和新二团凑数，是不是？”
孔捷一听，立刻嚷起来：“我就说哪有这么好的事！”
丁伟冷笑：“果然是老李，好处自己占，人情还得别人欠着。”
李云龙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耷拉着脑袋嘟囔：“可这事总归对大家都有利吧？”
他抬头辩解道：“说实在的，咱们这几个团打了不少胜仗，缴获的掷弹筒一大堆，可一直用不上劲，关键就是打得少，没准头。”
“今天正好借这机会练兵，一举两得！”
孔捷摇头：“那你也不能颠倒黑白啊？明明是要我们帮忙，到你嘴里反倒成了你在帮我们，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这是既想让人出力，还想让别人感激你。”
李云龙被说得没法，只好摆手：“行吧行吧，算我欠你们俩一个人情，总行了吧？”
他又瞪着眼抱怨：“我真是祖上没积德，摊上你们这两个老兄弟，白白打了这么多炮弹供你们练手，回头还得欠你们人情！”
“这叫什么事！”他越说越气，“我去哪儿讲理去？”
“得了得了，你少在这边占了便宜还喊冤！”旅长打断他，接着正色道，“李云龙，听好了——我把旅直属炮营的两个迫击炮连，加上新一团、新二团的两个炮连，再加上全旅所有的掷弹组，统统交给你指挥！”
“但要是你还是攻不下太原内城……”
话没说完，李云龙抢着喊：“旅长，您直接砍了我脑袋当夜壶使！”
“算了算了，”旅长撇嘴，“我可不用那么大的夜壶。
要是拿不下来，你就滚去旅部炊事班挑大锅做饭，这个团长你也别当了！”
“是！”李云龙一个立正，“坚决完成任务！”
转过身，他立马吼了起来：“柱子！于承柱！”
于承柱快步跑进院子，到李云龙面前猛地站定，敬了个礼。
李云龙眼中寒光一闪，声音低沉地命令：“传话下去，所有迫击炮连、掷弹小组，立刻进入阵地，准备狠狠打！”
“是！”于承柱应声领命，转身就走。
……
很快，386旅的两个直属炮连，加上独立团、新一团、新二团的迫击炮分队，还有全部的掷弹组，已经在西华门大街两侧的通顺巷、按司街、北仓巷等小巷部署完毕。
随即，三十门各式迫击炮，以及一百五十多具掷弹筒同时开火。
夜色中，一条条火线从各处小巷喷吐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光，如同流星般砸向太原内城，落地后轰然炸裂，火光四起。
……
尽管天黑，视线受阻，又有城墙挡住，根本无法精确瞄准。
但对于拥有三十门迫击炮和百余具掷弹筒组成的火力网来说，早已不需要精准——只消覆盖射击，便足以让整个城区陷入火海。
毕竟，太原城里也就那么大一块地方！
转瞬间，城内已成一片烈焰翻腾的炼狱。
西华门内的主街成了重点打击区域，整条街道几乎每一寸都被炮火犁过，找不到一处安全角落。
挤在街上的曰军炮兵和掷弹手成片倒下，伤亡惨重。
更有人堆放在路边的弹药被引燃，接连发生剧烈爆炸，火浪冲天。
……
这突如其来的猛烈轰击，立刻惊动了司令部里的筱冢义男。
第一军司令部的作战室位于三楼，正对着西华门大街。
他快步走到窗前，只见外面的大街已被炸得火光冲天。
街上集结的曰军炮兵和支援部队在不断爆炸中接连被掀翻，血肉横飞。
“混账！怎么会这样？”筱冢义男面部肌肉剧烈抽动。
田中隆吉也赶到窗边，借着窗外闪动的火光，清楚看见长官的脸色已经发白。
“捌陆军哪来这么多迫击炮？”筱冢低声质问。
“不全是迫击炮，”田中答道，“更多是掷弹筒。”
“掷弹筒？”筱冢神情一滞，脸色愈发难看。
“没错，正是掷弹筒。”田中语气沉重，“黑岛联队、山崎大队相继覆灭，皇军丢失大量装备；后来军列又被劫，敌人直接缴获近百具掷弹筒。
如今捌陆军手中的这类武器，恐怕已有150具以上。”
“150具？”筱冢眼神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