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鬼子像被镰刀拦腰斩断的庄稼，成片成片地栽倒在地。
拐把子射程有限，八百米开外子弹就散得厉害，可架不住数量多。
五十多挺机枪集中扫射，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火网，精度不够的缺憾全靠火力填平。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弹雨，原本步步为营的曰军步兵顷刻间倒下大半。
侥幸活着的几个见势不妙，连滚带爬往回逃。
曰军第三旅团的第二次冲锋，就这么被硬生生掐灭了。
望着远处山脊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只跑回去寥寥数人，杨二牛忍不住咂嘴：“哎哟我咧，王参谋这招真灵验！”
“机枪还能这么使？”
张大彪心里也翻起大浪，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初王彦跟他讲侧射火力时，他还觉得是纸上谈兵，要不是团长力撑，压根不会照办。
可现在回头一看，才明白团长为何如此看重那小子。
这王参谋，真是有两把刷子！
不愧是中央军校出来的高材生！
……
几百米外，独立团指挥所里。
李云龙收起望远镜，咧嘴大笑：“好哇！鬼子第二波又被打了回去！”他转身拍了拍王彦肩膀，“你这家伙，搞出个什么侧射打法，还真他娘顶用！”
“刚才那股子沿着山梁爬的鬼子，让四营给打得屁滚尿流。”
王彦笑了笑：“团长，这法子也不是咱发明的。
最早就是小鬼子自己玩出来的。
淞沪会战头一阵，国军就被他们的侧射火力吃得够呛。”
……
“八嘎！”
毛利末广盯着望远镜，气得脸色发青。
两个步兵小队冲上去，回来的还不足二十人，伤亡惨重。
这捌陆军三八六旅，越来越难啃了。
整个防线像个浑身是刺的刺猬，处处扎人，无从下手。
更让他心头沉重的是，对方竟是仓促布防！
这才多大会儿工夫，就能摆出如此严密的阵势？要是让他们从容准备，那还了得？
旅团参谋长饭村辅夫放下望远镜，低声叹道：“旅团长，这支捌陆军的战术水平相当高啊。
他们竟然也懂得布置侧射火力！”
“就连华夏中央军都没完全掌握这套打法。”
“皇军跟中央军交手时，他们的机枪多半摆在山顶高处，很少设在侧翼后方。”
“结果一旦开战，炮火一轰就全报销了。”
“可这支捌陆偏偏把机枪藏在侧后，两面交叉射击，彼此掩护，正好封死我军前进路线。”
“实在没想到，捌陆军的战术素养，竟比中央军还要扎实得多。”
毛利末广缓缓点头：“确实出人意料。
以往捌陆都是偷袭、打埋伏，极少正面硬拼。”
“就算偶尔对阵，打法也粗疏得很。”
“然而，捌陆军386旅的独立团却是个特例。
这支部队从不避讳与皇军正面交锋，甚至似乎乐于在开阔地带展开对决。”
“两年前在云岭一役，坂田联队正是被386旅独立团从正面击溃。”
“此前在西乡县，第九旅团同样是在正面对决中败于386旅独立团之手。”
“若无意外，此刻对峙的正是386旅独立团，也就是李云龙所率领的部队。”
“李云龙？”饭村辅夫微微皱眉，低声自语，“这名字怎么有些熟悉？”
“饭村君，你虽调入我第3旅团时日尚短，但早年在关东军任职期间，定然曾在战报中多次见过此人。”毛利末广解释道，“黑岛联队覆灭、山崎大队全军覆没、华北方面军战地观战团遭歼灭，还有那列军用列车被劫事件，皆是李云龙部所为。”
饭村辅夫神色一凛：“不错，我想起来了。”
“旅团长，看来我们这次遇上了块硬骨头。”
“想要击败这支独立团，恐怕绝非易事。”
“的确不易。”毛利末广沉声道，“更何况此地地形对我方极为不利，所有重型装备只能沿山谷公路推进。”
“步兵虽可经小路绕行包抄，”
“但若无炮火与装甲支援，单靠轻装步兵难以形成有效打击。”
“尤其面对像独立团这般意志坚定、作战凶悍的队伍，传统的侧翼穿插战术几乎无效。”
“他们绝不会因后方出现少量皇军就陷入混乱乃至崩溃——这一点，与国民正府军有着天壤之别。”
顿了顿，毛利末广继续说道：“不过好在，我们并非孤军奋战。”
“没错。”饭村辅夫接话道，“最迟今日黄昏，由正定方向驰援的混成第八旅团和第一一〇师团将抵达西洛镇。”
“此外，自大同南下的第二十六师团也将逼近捌陆军386旅背后。”
“届时，面对皇军三个师团加两个旅团的合围之势，纵使386旅战术素养出众、斗志顽强，也终将难逃覆灭命运！”
“正是如此。”毛利末广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
……
北平，铁狮子胡同11号。
作战室内人影匆匆，电话声、脚步声交织一片，气氛紧张至极。
冈村宁次已无暇顾及冀中与冀东地区的扫荡行动，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太原战场。
相较于局部清剿，太原战役的战略意义显然更为重大。
不断有通讯参谋从电讯课快步走出，将最新情报递送至指挥中枢。
宫野道一一面禀报战况，一面指挥几名作战参谋迅速将曰军各部动向标注在沙盘之上。
冈村宁次始终偏爱沙盘推演——立体呈现，一目了然，无需在脑海中反复构图。
这时，宫野又接到一份急电，立即上前汇报：“司令官阁下，新城机场遭受捌陆军炮兵轰击，整个设施已被彻底摧毁。”
“停驻于机场的攻击机第三十六中队与战斗机第八十六中队，共计三十一架战机，尽数损毁。”
“混账！”冈村宁次怒目圆睁，“立刻命令第三飞行团出击，务必摧毁捌陆军的炮兵阵地！”
宫野答道：“第三飞行团已派出一个攻击机中队执行任务，预计此时已飞抵目标区域，正在实施轰炸。”
“很好。”冈村略显满意地点头，随即追问，“负责守卫机场的山本特工队伤亡情况如何？”
“山本特工队损失轻微。”宫野回应，“他们在捌陆军进行试射校准落点时便已察觉异常，提前撤离了机场。”
“可惜的是，新城机场并未储备航空燃油。”
“否则，部分特工队员本可驾驶战机脱身。”
“毕竟队内不少成员都受过飞行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