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棠攥着教案的指尖微微泛白，站在办公室门口深吸了口气才推门进去。沈砚舟的办公桌靠窗，她刚走过去没两步，斜后方就传来一声轻嗤：“哟，这不是咱们学校的‘新人代表’吗？你也来向沈老师取经啊？”
说话的是教龄五年的张老师，手里转着笔，眼神扫过晓棠教案上密密麻麻的批注，语气带着刻意放大的惊讶：“教案改这么多遍还来问？沈主任平时那么忙，哪有时间总帮你‘补课’啊？”
办公室里瞬间静了几秒，几个低头改作业的老师也抬了眼。晓棠脸颊唰地烧起来，原本想好的“沈老师，想请教您课堂互动设计”卡在喉咙里，变成了发紧的沉默。她能感觉到落在背上的目光，有好奇，有揶揄，还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沈砚舟停下手里的笔，抬眼看向张老师，声音平淡却带着分量：“互相交流教学经验，本来就是教研组该做的事。林老师主动请教，反而比守着老一套不肯改的人强。”
这话像根针，让张老师脸色僵了下，没再说话。可晓棠心里的气还是没顺过来——明明是认真请教问题，却被当成“麻烦别人”的笑柄，胸腔里又闷又胀，连指尖都有点发颤。她捏着教案的边，低头小声说了句“那沈老师您忙，我下次再来”，转身就快步走出了办公室，连门都忘了轻轻关。
走廊里的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脸上的热意。晓棠靠在墙上，想起刚才办公室里的目光，鼻尖突然有点酸——她只是想把课教好，怎么就成了别人嘲讽的对象？本来这份工作她都不愿意来，自己考教师资格证都是被母亲逼着。好不容易积攒点信心，又被打击一回？！林晓棠回到空无一人的备课室，反手带上门的瞬间，脸上那点刻意维持的平静才悄悄垮下来。她把教案摊在桌上，目光却没落在密密麻麻的字迹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沿的木纹。
林晓棠本就心思细腻敏感，又想起办公室里其他老师抬眼时的眼神，虽然她是很不想做教师这份工作，可她也没有想误人子弟呀，她自己本身就没有什么教学经验，但是她也熬夜改过教案、去听老教师的课、把学生的反馈一条一条记下来，可怎么到了别人眼里，就成了“需要补课”的累赘？
她掏出手机，点开和闺蜜的聊天框，输了又删——说这些好像显得自己太玻璃心，可不说出来，那点委屈又堵在胸口散不去。最后只是对着屏幕发了会儿呆，再抬头时，又逼着自己把注意力拉回教案上，只是笔尖落在纸上，好半天都没写出一个字。
手机在桌角震了一下时，林晓棠还盯着教案上没写下去的半行字发呆。她以为是闺蜜的消息，划开屏幕却愣了愣——微信好友申请页面，头像是沈砚舟常用的那张工作照，验证消息只有一行字：“我是沈砚舟，关于课堂设计，想和你说些细节。”
她指尖顿了两秒才点下“通过”，还没来得及组织回复，对方的消息就先发了过来。没有多余的寒暄，第一条就是干货：“课上互动环节，其实可以结合咱们班学生的特点调整——咱们男生多，思维本就活跃，用现在的人思想讲解历史，顺代讲下这个时间段大人物生平，你可以试试。”
紧接着又是一条：“我整理了份学生课堂反应的记录，比如谁容易走神、谁擅长带动气氛，待会儿发给你。新人刚接班，摸透学生比死抠教案更重要，不用急着追求‘完美设计’，贴合学生才是关键。”
林晓棠看着屏幕上条理清晰的文字，刚才堵在胸口的委屈突然就松了点缝。她想起办公室里沈砚舟替她解围的话，又看着此刻他主动发来的、连学生性格都标注清楚的记录，鼻尖莫名有点发烫——原来他不是觉得麻烦，反而把她的问题记在了心上，还特意留意了班级学生的特点。
她深吸了口气，敲下回复：“谢谢沈老师，您居然还特意整理了学生的情况……”消息发出去没两秒，就收到了沈砚舟的回复，语气比在办公室里温和些：“不用有顾虑，慢慢来。”
最后，他还补了句：“明天早读后，有空的话，咱们可以在教室门口再聊十分钟，我带你看看学生早自习的状态，更直观。”
林晓棠盯着那句“不用有顾虑”，心中那点郁闷终于压了下去。笔尖终于不再发涩——原来真的有人会看见她的努力，还愿意伸手拉她一把。
早读课的铃声刚落，林晓棠攥着整理好的几个问题，快步往沈砚舟班级的教室走。远远就看见他站在走廊窗边，手里拿着本教案，正低头和学生说着什么。她刚要加快脚步，手腕突然被人轻轻拽了一下，转头就见陈老师一脸“好心提醒”的模样，把她拉到了楼梯间的角落。
“晓棠啊，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可得注意点。”陈老师的声音压得低，眼神却往沈砚舟的方向瞟了瞟，“沈主任他是有老婆的，而且他老婆那人……心眼小，特别容易嫉妒。你要总找沈主任问教学的事，要是被他老婆看见了，或者听别人传点什么，对你可不好。”
林晓棠愣了愣，手里的教案差点没拿稳。她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只是请教工作，可陈老师又接着说：“还有啊，你别觉得沈主任是靠能力当上主任的，听说他老婆家里有点背景，他能走到今天，少不了他老婆那边的帮忙。你一个刚入职的小姑娘，别跟他走太近，免得落人口舌，影响自己前途。”
这话像盆冷水，兜头浇在林晓棠身上。刚才还揣着的那点感激和期待，瞬间被搅得七零八落。她下意识地看向走廊那头的沈砚舟。
她攥着教案的手又紧了紧，原来他也是“靠后门”。林晓棠指尖掐着教案边缘，听着陈老师压低的声音，心里反倒没了最初的慌乱，只剩一种说不清的“同是天涯沦落人”感慨。
走廊那头传来沈砚舟喊她名字的声音，林晓棠深吸了口气，冲陈老师扯了个淡淡的笑，没接话，转身就往沈砚舟那边走了，与其在意别人怎么说，我还是试下吧，至少沈老师是第一个愿意帮忙的，至少她想把课教好的心思，也是真的。
即使这份工作不是自己想要的，但是要做好也是她自己的准则，在这点上，她似乎有种倔劲。……
林晓棠走到他面前，小声说了句“沈老师，谢谢您昨天的指点”，他点点头：“先看看学生早读的状态吧，你注意观察后排那两个男生，他们上课容易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