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想想在化妆间里玩了大约半个小时，指尖、脸上都沾了些油彩，直到陈倩倩提醒时，才恋恋不舍离开化妆间。
离开时她频频回头，化妆间门口的鬼们正挥着手对她笑着。
这一幕，让她鼻尖轻轻发酸。
傍晚的风带着些凉意，两人沿着道路往办公楼走。
远处广场上的路灯渐次亮起，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顾想想跟着陈倩倩走进电梯直达顶层。
电梯门打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牌泛着金属光泽。
推开门的瞬间，窗台栀子花的清甜，混着书架旁咖啡机的浅烘豆香，让人感觉非常舒服。
房间里的布置和顾想想想象中完全不同。
办公室的装修风格是白墙配原木家具。
正对着门的是张原木办公桌，桌面收拾得干净整洁。
中间放着台银色笔记本电脑。
左边摆着本摊开的皮质笔记本，钢笔斜搭在页边。
右边立着个浅粉色陶瓷杯，杯身上印着只歪头笑的小熊，杯底还剩点没喝完的咖啡。
桌后靠墙是一个原木书架，没摆多少厚重文件，反而上层放着几本散文书。
靠窗的位置摆了张浅灰布艺小沙发，旁边立着个原木边几，上面放着盏奶油白台灯。
关于汪晓这个“有编制的鬼”，还有拂晓鬼屋背后的故事，顾想想越发好奇。
几乎刚在沙发上坐定，她就忍不住攥紧帆布包带，抬头看向陈倩倩：“倩倩姐，汪晓说自己是‘有编制的鬼’，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还有，我之前在道观里跟他交手，总觉得他跟师父说的恶鬼不一样，他明明有能力伤我，却一直留着手。”
陈倩倩端给她一杯温热的绿茶，指尖轻轻划过杯沿，声音慢了些：“你师父没说错，大部分刚成鬼的魂体，确实容易被怨气影响，有些甚至可能变成厉鬼为祸人间。”
“但汪晓却是个例外。他是半年前死后变成鬼的。最开始，他也是华夏灵异事件调查局的灭杀对象。后来是他主动找上门去谈判，明确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双方这才慢慢放下戒备，进而达成合作，创办了拂晓鬼屋。”
“自从合作以后，鬼盟和人类特殊部门相处得很融洽。这段时间里，汪晓帮他们处理过不少灵异事件，也帮华夏度过了好几次危机。就拿不久前的龙脉异动来说，当时大批鬼潮涌入人间，最后是汪晓和华夏的隐世修士一起，才将鬼潮镇压下去。”
“还有一个月前，拂晓鬼屋举办中元节祭祀活动，没想到引来了异界生物。最后也是拂晓鬼盟的兄弟们，配合白沙市执法部门和特殊部门，一起挡住了那场虫潮。”
“鬼潮？虫潮？”顾想想猛地睁大眼睛，手里的茶杯晃出细碎的涟漪，茶水差点洒出来。
陈倩倩看着她惊惶的模样，轻轻点了点头：“这个世界远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除了我们普通人类，还有你师父那样隐于山野的修士、藏在阴影里的魂体、上古存活至今的异兽、从异界闯进来的未知生物。他们可能存在于同一个世界，却又处在不同的空间，乃至不同的位面，只是大多时候互不打扰。”
“我听汪晓说过，我们人类只是这浩瀚宇宙中的一粒尘埃，我们蓝星也只是数千小世界当中的其中一个。在小世界之上，还有大世界。而在大世界之上更有着未知等待探索。”
听陈倩倩说到这里，顾想想往前凑了凑，耳朵都竖了起来。
对于长期隐居在大山中的她来说，这些信息实在太震撼了。
要知道，她现在连支付宝和微信到底是什么都还没弄清楚。
对于这些讯息，他打算晚上躺到床上再好好消化消化。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女又聊了很久。
顾想想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时，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倩倩姐，我想留在白沙市，我想亲眼见见汪晓。”
陈倩倩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忽然笑出声：“对一个男人这么好奇，可是爱上他的开始哦。”
“才不是！”顾想想的脸瞬间红透，慌忙摆手，连耳尖都烧了起来，“我就是觉得他很厉害……而且我是道士，他是鬼，怎么可能会发生那种狗血剧情！”
她从小在山上长大，师父教她道法，就连山下的人都很少接触。
难得的几次接触还是跟着师傅去捉鬼。
她只知道此刻心里只是想了解汪晓，再没别的。
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陈倩倩笑得更欢了：“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想留就留，刚好我最近有个构想，正缺个合适的人选。”
她起身走到办公桌前，点开电脑屏幕，“拂晓鬼屋官方直播间”的策划文档立刻跳了出来：“我们想做个官方直播间，一方面是给现在的鬼屋拉拉人气；另一方面，为后续在周边城市开设分店提前预热，攒点关注度。”
陈倩倩回头看向顾想想，眼里满是认可：“你看啊，你精通道法，又长得这么漂亮，特别适合当这个女主播。直播的时候，既能跟观众聊聊鬼屋的日常、宣传宣传，还能借着你的道法知识，给大家科普些灵异小常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你道家不是有调理气息、清心宁神的心法吗？刚好可以借着直播教大家些简单的。比如睡前怎么调息助眠，平时觉得烦躁了怎么稳住心神，这样直播内容也更有实在意义，你觉得怎么样？”
顾想想听完，眉头轻轻皱起，眼神里满是疑惑：“直播……是什么东西啊？我在山上从没听过这个词。”
陈倩倩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坐到她身边，拿起桌上的手机打开直播软件，指着屏幕上正在互动的主播：“你看，直播就是对着手机镜头，你在这边说话、做事，屏幕那边的人就能实时看到。就像现在这样，主播在教大家做手工，观众能在下面发评论跟她聊天，还能给她点赞。”
顾想想愣了愣，随即用力点头：“我愿意！可是我没播过……不知道怎么跟观众说话，而且……而且被这么多人看着，我会紧张。”
陈倩倩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刚开始紧张也是正常的，你可以先跟拂晓鬼屋当中‘鬼’互动，慢慢就熟了。”
顾想想的心跳莫名快了些，刚想再说点什么，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走了进来，看到顾想想时眼睛一亮。
顾想想听见推门声抬眼，眼睛倏地亮了，像被晨光拂过的星辰，原本微紧的肩膀都松了些。
“是你！”
几乎是同一秒，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和顾想想同时出声，语气里满是意外的欣喜。
陈倩倩见状笑着走上前，伸手牵过女生的手，拉着她往顾想想这边走：“我给你们正式介绍下。诗涵，这是顾想想，她是个道士，刚从山上下来，我打算让她在鬼屋任职，主要负责直播这一块。”
她又转头对着顾想想，语气亲昵：“想想，这是我的好闺蜜，林诗涵。”
两女相视点头，笑着坐到了沙发上。
三女坐定后，便围绕着鬼屋运营、直播策划慢慢攀谈起来，话题聊着聊着，就落到了修武这个话题上。
陈倩倩揉了揉手腕，笑着说：“我和诗涵最近在为了成为武者而努力。截止到今天，我们已经修炼了二十几天了。现在走路都觉得身子轻了不少，爬十几层楼都不喘了。”
林诗涵也点头附和，指尖轻轻划过袖口，眼底带着几分雀跃。
这段时间的修炼，确实让她们的气质、体格、呼吸都有了显着提升。
顾顾想想指尖抵着眉心，语速慢了些，像是在回忆师父当初描摹的境界：“武者的资质，就是打开武道大门的钥匙。资质略差者，练到头不过强身健体，能扛住日常劳碌、少受病痛；资质稍好者，可把筋骨淬成‘铜皮铁骨’，寻常刀砍斧劈只留浅痕，几十人围堵也能硬生生闯开一条路；天赋异禀者，能让内劲‘凝若精钢’，一拳砸下去能崩碎半人高的岩石，纵身一跃能跳过两丈宽的深沟，就算被精铁长枪刺来，内劲一震就能断了枪头；至于资质超凡者，内劲能化作‘无形气劲’，抬手能劈开丈宽的山壁，一脚能踏断奔流的浅溪，就算面对百人的持械阵仗，气劲一散就能震飞兵器、逼退众人，真正做到‘一人当关，万夫莫开’。”
说到这里，顾想语气沉了几分：“我道行虽浅，却也懂些观人识志的法子。倩倩姐、诗涵姐，你们的资质不算差，但也算不上好。”
她目光扫过两人的手腕，又嗅了嗅空气中的浅淡药味，“看你们皮肤的光泽，还有身上散着的药气，你们应该用了淬体散吧？可就算有这东西辅助，想靠纯练武走到更高境界，基本没可能。人的寿命就这么长，就算你们运气好、有奇遇，最多也就能在七八十岁练到武道宗师境界，想再往上精进，比登天还难。”
这话一出口，陈倩倩手里的茶杯顿在半空，林诗涵也慢慢垂了眼，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裙摆。
两女心里都堵得慌。
原本还想着快点变强，能保护自己，也能帮汪晓做些什么，可七八十岁……那时候都成了老太婆，就算真成了宗师，又有什么用？
她们可是知道，林镇南就是武道宗师，可是就那样的实力，在汪晓面前也不过是抬手灭之，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失望像潮水似的漫上来，两人都默默低着头，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顾想想看着她们失落的模样，忽然弯了弯嘴角，声音里带了点笑意：“不过，我倒有个办法，能让你们修炼的速度快上不少，甚至有可能在四十岁之前，就达到武道大宗师的境界。”
“真的？”陈倩倩猛地抬头，眼里瞬间亮了。
林诗涵也抬起头，急切地看着她，“快说快说，到底是什么办法？”
“很简单，就是‘以道入武’。”顾想想笑着回答。
“以道入武？”两女对视一眼，都满脸不解。
林诗涵赶忙开口，“想想，你就卖关子了，快说来听听。”
顾想想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胸口，慢慢解释：“道家修炼讲究‘先修心、再养气’，《清心诀》《引气诀》这些心法，能帮你们把体内的气息理顺，让气顺着经脉走。你们之前练武，是硬练筋骨、硬憋力气，就像推着石头上山；可要是把道家心法融进去，用气息带着招式，就像顺着水流行船。比如练拳的时候，先按心法把气沉到丹田，出拳时让气跟着拳头走，既省力气，又能让拳劲更足，还能慢慢把气养得更厚。”
她一边说，一边起身比划了个简单的出拳动作，手臂抬起时慢慢吸气，出拳时轻轻呼气：“你们试试这样，把心法的‘气’和练武的‘劲’拧成一股，练得越久，气息和招式越顺，进步自然比纯练武快得多，突破境界也会更容易。”
顾想想刚把“以道入武”的要领说完，陈倩倩和林诗涵就立刻从沙发上站起身。
学着她的姿势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双手握拳收在腰侧，连眼神都跟着紧绷起来。
一开始两人动作生涩，吸气时肩膀不自觉往上提，呼气时又泄得太快，拳头挥出去软塌塌的，连带着呼吸都乱了节奏，练了两次就额头冒了汗。
“别急，跟着我的口诀调气息。”顾想想走到两女中间，声音放得轻柔，缓缓念出道家心法：“鼻吸丹田暖，意随气脉转，肩沉腰胯稳，劲从气里攒。”
她一边念，一边伸手帮陈倩倩按了按肩膀：“倩倩姐，放松肩颈，气要顺着后背往下沉，不是往上顶，你看，这样肚子会有点发暖。”
又转向林诗涵，指尖点了点她的腰侧：“诗涵姐，出拳时别用手臂硬使劲，让气推着拳头走，就像有股气从肚子里传到手上。”
两女跟着调整姿势，再配合口诀重新尝试。
第二次吸气时，陈倩倩慢慢放松肩膀，果然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暖流从脚底往上爬，顺着脊椎溜进丹田。
林诗涵也沉下心神，不再急着出拳，等那股暖意聚在肚子里，才跟着呼气的节奏把拳头挥出去。
“拳出如吐雾，气回似引珠，收势归原位，气劲莫散出。”顾想想的口诀再次响起。
这一次，林诗涵的拳头刚挥到半空，就听见“呼”的一声轻响。
她明明没碰到窗边的绿萝，那垂下来的藤蔓却轻轻晃了晃，叶片还簌簌落了片小叶子。
“动了！藤蔓动了！”林诗涵猛地收回手，眼睛亮得像燃了光，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我刚才没碰到它，居然能让藤蔓晃起来！”
陈倩倩也惊喜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刚才出拳时，她明显感觉到有股气顺着手臂往外冲，比之前硬憋力气时轻松多了。
而且挥完拳后，手臂也没有往常的酸胀感，反而觉得浑身通透。
“真的有用！”她又试着按口诀挥了两拳，每一次都能感觉到气劲跟着动作走。
顾想想看着她们兴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这只是最基础的‘气劲初显’，等你们把心法练熟了，气能顺着经脉走遍全身，到时候出拳的劲会更足，就算是面对普通武者，也能占些上风。而且道家心法能养气，练得越久，你们的精力也会比常人好很多，也不容易觉得累。”
陈倩倩攥着拳头，又试着挥了下，脸上满是期待：“那我们从今天开始，就把心法和练武结合起来练！想想，以后你可得多指点我们，要是真能在四十岁前成大宗师，我们肯定好好谢你！”
林诗涵也用力点头，眼里满是干劲，刚才的失落早被这突如其来的希望冲得一干二净。
……
接下来的日子，像浸了温水的棉线，在平淡里慢慢拉着长。
拂晓鬼屋这边，汪晓不常露面，只是私下和陈倩倩见面，互解思念。
大多时候都待在拂晓鬼盟，盯着鬼属们在万灵聚魂幡中修炼。
陈倩倩的生活依旧踩着固定的节奏：每天凌晨三点准时醒，裹着薄外套去附近的公园修炼。
修炼结束后回家简单梳洗，再拎着早餐赶到鬼屋忙碌一天的工作。
林诗涵则是跟着陈倩倩的生物钟走。
凌晨一起修炼，早上去学校上学。
有时放学早，还会绕到鬼屋来滞留片刻。
而顾想想也在这段日子里慢慢适应了现代社会。
她跟着陈倩倩学会了用手机打车、扫码付款，偶尔还会对着短视频里的生活小技巧惊叹。
她还经常泡在鬼屋的化妆间和休息区，跟那些画着夸张妆面的鬼属唠嗑，听他们讲生前的趣事。
一来二去，她和这些鬼已经成了能够勾肩搭背的好朋友。
连之前总怕她收了自己的“无常鬼”，都愿意在她面前卸了凶神恶煞的妆，露出魂体。
也是靠着这些相处，顾想想悄悄做足了直播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