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喝粥。”
孟景生看了一眼饭桌上的吃食，觉得看啥都难以下咽。又想到上次被孟小六硬要过去的三百块钱，顿时不舒服起来。
开始挑孟小六毛病。
“你回来，怎么也不往家里买点啥？你妈还有毛病，你真是不孝顺。”
“爸，我一个学生，还没自己挣钱，我能有什么钱啊？”孟小六一脸为难，似乎已经忘了上次那三百块钱的事。
孟景生张了张嘴，气得直咬牙。
孟小六这是在跟他装傻。
可他明知道他在装傻，也不能揭穿。一旦说出来，李卫华肯定跟他急眼。
李卫华喝了一口粥，不满的看向他，“景生，你这么说小六，我就不爱听了。小六是我儿子，我一分钱没给他，他哪来的钱给我买东西？”
“行行，是我说错话了。你赶紧吃饭。”孟景生端起粥碗咕咚喝了一大口，烫得直吐舌头，
孟小六吃了一块玉米饼子，就把筷子放下，“妈，我去供销社买猪蹄。”
猪蹄买回来后，他就开始炖汤。
没过多久，香浓的味道就飘了出来。孟景生贪婪的吸了吸鼻子，“小六，你再去一趟供销社，给爸买一斤白酒，再来半斤花生豆下酒。”
“爸，我没钱了。”孟小六说得头不抬眼不睁，摆明了不想花钱。
孟景生这个气啊！
这个小儿子这是料准了他得吃这个哑巴亏了。
他哼了一声，“六，爸想起来一件事。是关于医书的，你想不想听？”
“都丢了，听不听能咋地。”孟小脸一脸的不感兴趣。
孟景生说，“只要你给我打一斤白酒，再买半斤花生米回来，爸就告诉你谁手里还有医书。”
孟小六看了他一眼，“你爱说不说。”
有意思吗？
他都问八百遍了，他都不说。现在还想用这个来吊他的胃口，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景生，你要是知道什么，你就告诉小六。要是不知道，你就闭嘴。别说小六了，我都要让你烦死了。”李卫华一脸不耐烦。
她最近心情太差了，看啥都不顺眼。
孟景生这才说，“当年那医书，我拿了一半，还有一半在……”
他突然顿住。
“另一半在哪？”孟小六问。
孟景生说，“我与那个人有言在先，那件事绝不能让第三个人再知道。六，你就算知道了没用，我早就去问过他了。他说医书根本没在他手里，早就让人拿走了。”
“你不说算了。”孟小六直起身子。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孟景生要真那么好心，早就告诉他了，还能等到今天。
他把锅盖打开后，拿筷了扎了扎锅里的猪蹄，发现还没烂乎，又加了点柴禾。
孟景生忽然靠近他，低声说了一个名字。
孟小六一愣，又瞬间恍然。
原来是他。
其实，他早就应该想到的。
他亲眼看到那个人来给他爸看完病，一分钱没收直接走了。原来他们两个早就是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东西。
“行，我知道了，我去给你买酒。”孟小六走了出去。
“卫华，来喝点汤。”孟景生等锅再次开起来，掀开木头锅盖，盛了一碗汤端给李卫华。
“熟了吗？”李卫华闻到香气，直接坐了起来。
“熟了，来我喂你。”
“不用，我自己慢慢喝，太热。”
孟景生把八仙桌放到床上，拿了一个小勺，让李卫华自己慢慢喝。他转头又去给自己盛了一碗出来，酒也不等了，吸溜吸溜喝起来。
等孟小六回来时，不止汤喝没了，就连没咋烂乎的猪蹄，都让孟景生啃得精光。
孟小六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见孟景生嘴巴子上全是油，假装愤怒的道，“爸，猪蹄是给我妈炖的，咋都让你给吃了？”
“谁吃还不是吃呢？再说营养都在汤里。明天爸再去买两个猪蹄子，再给你妈炖点。”
“那你可要说到做到。”孟小六把白酒递给孟景生，转头回了自己屋。
当房门在他身后关上，他差点没跳起来。
早上的粥里，和刚才的猪蹄汤里，他都下了绝育药。
他爸以后废了。
不行了。
至于他妈，他爸都不能播种了，她妈已经威胁不到他。
。
杨知雾家。
因为明天还要上学，她带着老舅老舅妈还有归宁，坐上孟老五赶来的马车。
还没等出村子，迎面就遇上了孟老太太。
孟老太太张开双臂，向路中间冲来。
“停车！”
孟老五扯住缰绳后，不满的从前面跳下来，“奶，你是不是疯了？你都要吓死我了。我这要撞上你，我明天就得在村子里出名。”
“老五，捎奶奶一程，奶奶要去镇上汽车站。”
“奶，我们车上都没地方了。”孟老五说。
“那不是有地方吗？不差我这一个干巴的老太太，奶不怕挤。”孟老太太打量着马车。
算上孟老五也才坐了五个人，怎么就坐不下了。
“云仓，让她上车。”秋振华发话了。
觉得孟老太太再不是东西，也是老五的长辈，要是不让她上车，传出去以后对老五不好。
孟老太太爬上了马车。
孟老五等她坐好，鞭子一甩，马车又跑了起来。
“知雾，你咋不去跟孟景生要医书呢？你们老杨家的医书，都让他给扣下了。他那个人，就是个黑心肝。”孟老太太开始说孟景生的坏话。
“他黑心肝，你就好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跟我说过这事。”杨知雾冷笑。
孟老太太那张爬满皱纹的脸，立刻涨得通红。
“你这人，你说什么呢？我从前是以为孟景生我能指上，他说的话，我哪里敢不听。现在我指望不上他了，我才敢告诉你。”
杨知雾看着她。
“那你告诉我，我家的医书，全在孟景生手里吗？有没有被别人拿走的？”
孟老太太一愣，摇头道，“其实，景生当年啥都没说。只说这些医书，让我们帮着保管，千万别弄丢了。”
“你们家那么对待知雾，你们都做损，以后死了都不能得好死！”秋振华气得直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