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念安当然不会回答陆离的问题,她连说话都费劲呢,她只是咯咯地笑着,小手笨拙地逗弄着掌心那只由“新生”鬼气化作的素白鸽子。
那鸽子活灵活现,亲昵地蹭着她的手指,仿佛真有生命一般。
寻常人若长时间接触这等鬼气,哪怕其性质温和不带恶意,也难免会阴气侵体,精神萎靡。
但小念安却全然无事,反而显得更加活泼灵动——这本就是她前世残留。最终被陆离收纳的那缕纯净鬼气所化,与她同根同源。
陆离能清晰地感受到道袍内蕴藏的那缕微弱“新生”鬼气正传递出欢欣的悸动,它平日的最大功用便是维持陆离自身的洁净,此刻却像是找到了归宿般活跃。
周围的人都看不到那只鬼气鸽子,只能看见小念安对着空无一物的掌心笑得开心。
尤姓夫妇又是惊奇又是敬畏,虽然肉眼凡胎看不见,但他们确信,这位年轻道长定然是施展了什么玄妙手段。
连李玄参也目露异色,唯有感知稍敏锐的芍药,隐约察觉到一丝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阴柔气息流转。
陆离看着小念安开心的模样,轻声问她的父母:“孩子几岁了?属相是?”
“七岁了,属虎的!”念安母亲连忙回答,眼中充满期盼。
陆离微微点头。
只见小念安掌心的白鸽周身光芒一闪,形态转变,竟化作一只憨态可掬、通体雪白的鬼气小老虎,发出一声“嗷呜”声,随即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小念安的胸口。
小念安笑得更大声了,眼睛弯成了月牙,竟主动伸出小手,摇摇晃晃地扑向陆离,紧紧抱住了他的大腿。
陆离顺势弯腰,将她稳稳地抱了起来。
他空着的左手在空中虚招,红线鬼气勾勒出一个口袋的形状,几枚之前别人凑数给的999元的一元硬币,叮当作响地落入他掌心。
“无中生有!”王姓夫妇看得眼睛发直,心中激动难以言表。
他们之前托关系找到的那些“大师”,与眼前这位道长举手投足间展现的神异相比,简直如同云泥之别!
陆离心念一动,那缕“新生”鬼气混合着阴神云裳君的力量,缓缓注入其中一枚硬币。
只见硬币上原本的菊花图案流动、变形,最终固化成一尊盘踞咆哮的微型白虎浮雕!
一股微弱的虎威伴随着阴风扫过,那枚普通的硬币竟在众人注视下,质地变得温润,泛着淡淡的玉色光泽,仿佛成了一块真正的白玉虎符。
陆离将这枚变得不凡的玉符放入小念安手中,让她自己握着。
这玉符之中,蕴含着她自身前世的新生鬼气与云裳君的一丝阴神之力。
若她日后遭遇邪祟鬼物,玉符受到激发,便可化出云裳君的白虎虚影,保她平安。
更重要的是,这阴神印记就是一个宣告,任何稍有灵智的鬼神感知到此物,都会明白这女孩与一位强大的阴神有关,等闲不敢招惹。
而那些无智的低级鬼物,也绝非这一丝阴神之力的对手。
接着,一缕源自颜安梦红线鬼气游出,轻柔地穿过玉符上端预留的小孔,编织成一根坚韧的绳结,将玉符完美地挂在了小念安的脖子上。
“戴着它。”陆离看着怀中女孩清澈的眼睛,声音温:“它会保佑你,一世平安。”
王姓夫妇早已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连连鞠躬道谢,就要掏钱。
陆离摆了摆手:“缘分而已,不必如此。”
他轻轻将小念安递还给她母亲,小女孩似乎有些不舍,咿呀着还想伸手。
一旁的冯瑶月看得满眼羡慕,小声对芍药嘀咕:“哇,这手段也太酷了吧,我也想要这种驱邪的东西啊……”
待到千恩万谢的尤家三口离去,堂屋内安静下来。
李玄参目光复杂地看着陆离,带着深深的艳羡与追忆:“道长手段,真是神乎其技……家父在世时,似乎也曾展露过类似玄奇,却从不允许我们小辈窥探,只说沾上这些总没好事……”
他叹了口气,看向芍药:“直到芍药小时候那场大病,父亲才……才脸色难看地传了她一些皮毛防身之术,唉……”
陆离平静地回应:“有无神通,并非关键。心存善念,行事端正,自有正气护身,鬼神亦会敬而远之,即便真遇困厄,也总会有人……恰逢其会。”
他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芍药。
正如功德圆满的李五味,其孙女遇劫,不就有他陆离前来应劫了吗?
李玄参闻言,沉默片刻,似有所悟,最终化作一声长叹:“道长所言极是……请随我来吧,家父留下的东西,供奉在后堂。”
见父亲要带陆离去后堂,芍药脚步顿了顿,没有跟上。
冯瑶月有些急切,小声问:“芍药,我们不跟去看看吗?说不定又是什么神异之事呢!”
芍药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畏缩与伤感:“不了……那里,没什么好的回忆。”
她似乎想起了小时候被爷爷严厉督促背诵那些晦涩歌诀、辨认药性的日子,那间充满药香的后堂,是她童年阴影的一部分。
却也是她人生的一部分,而如今,教导她的爷爷也不在了……
冯瑶月看着她的神色,意识到那可能真的不是什么愉快的地方,便按下好奇心,挽住她的胳膊:“好吧好吧,那我们在外面等陆道长出来吧。”
芍药眼神一愣,看着冯瑶月的挽着的手臂,摇了摇头,心里嘟囔一句,自己想多了……怎么会有人看一眼好看的女人,就那什么了呢?
不过她又想起,昨晚那凤冠霞帔下绝美又威严的华贵面容,心里又不是那么笃定了。
而李玄参则是引着陆离,穿过堂屋,走向后堂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