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劝了阿鹰嫁给武安王?”魏玄一面满脸皱着,一面颇为敬佩地拊掌,“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个癖好,喜欢人妻?”
傅溦难得正色起来,立起眉锋,冷声道:“别拿阿鹰开玩笑。”
“今日阿鹰的态度已经印证了我的猜想,现在的武安王,就是长平郡主薛淼。她二人本就是故友,阿鹰不可能放任她涉险而不顾的,若她二人能成婚,也可保全郡主,这是好事。”
魏玄被傅溦冷脸一驳,更觉无奈,沉默片刻反问道:“。。。是好事?你该不会以为,长平郡主是个女子,这婚事就安全吧?先前那小郡主可在暗处打听过不少事,尤其是关于阿鹰的事,她最上心。”
傅溦似乎仍未听出魏玄的言外之意,接口答道:“她二人是多年好友,向来情谊深厚,郡主上心也是寻常。”
魏玄见傅溦冥顽不灵,不由眉毛一挑,嘴一撇,大笑出声来,“好友?寻常?她可是花了大价钱去打听你与阿鹰的关系,若不是我在江湖上有些人脉,还真探不到这消息是她买的呢。”
傅溦神色未变,只是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魏玄当他是还未醒悟,再进一步提示道:“我说再怎么样情谊深厚的好友,有什么事不能直接问对方,犯得上这么偷偷摸摸去打听她和另一个男子的关系吗?”
魏玄见傅溦实在猜不到正确的方向,干脆伸出两根手指,把话挑明了道:“两种可能。要么,是她看上你了,要么,是她看上阿鹰了。你觉得是哪一种?”
这会儿傅溦的神色终于有了些难以置信的起伏,眨了眨眼睛,又努力地张了几次口,似乎是始终未能寻到合适的话语描述自己的心情。
魏玄摇了摇头,挥起手背,拍了拍傅溦的胸口笑叹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了。这样吧,我劝你去拜拜佛,祈祷这小郡主是个眼神儿不好的,看上的人是你。”
“你嘛,心硬,喜欢的人都能推出二里地去,更不用说不喜欢的喽。”
傅溦不信神佛,自然不会真到庙宇去拜。可京中寺庙香火从来极盛,想来信奉之人才是多数。
薛淼回京之后,便多拜佛寺道观,似乎是哪家神仙都想求上一求,今日那些素来与武安王府交好的世家子弟随他出游,又跟着他拜了一整日的神佛,直拜得随行而来的世家子弟满心疑惑,武安王先前从未有敬奉神佛的习惯,难道是武安王在战场几经生死,也对这些神鬼之说信奉不已了?
世家少年们说着闲话,欲过庙宇门槛之际,抬头一望,门匾上正写三字“月老祠”,不由扬声呼喊前方已经迈步入内的薛淼,“焱哥,这儿是求姻缘的,咱们也拜吗?”
薛淼脚步未停,并未理会,或者说是她拜了这大半日,才终于到了自己一早就想要来的地方。
她不敢像旁人一般,欲求姻缘,就把自己的名字与生辰八字留下,求神官赐福。她如今占着别人的身份,她怕神明错连了姻缘,反而失了她好不容易夺来的机缘,思来想去,她缓缓解下了腕间的一缕红绳,系在了姻缘树的枝节上。
这缕红绳是她与廖鹰初遇时,廖鹰为她挽发所用,那时她被乍然一吓,摔得发丝散乱,廖鹰便取了自己束发的绳为她挽发,可惜廖鹰握惯了刀剑的手,在挽发上着实算不上灵巧,发髻梳得歪歪扭扭,甚至一再低垂下来,在镜前急得抓耳扰腮,叫薛淼看了忍不住笑。
忙了许久,她也只能将薛淼的发拢到左肩一侧,低低挽成了个结,再用那根红绳收束而起,算是勉强能看。
自那之后,薛淼就偏爱将发拢于左侧挽结,这根红绳也被她珍藏至今。
实则她素爱青蓝这般素雅之色,这根红绳另类到,出现在她发间,便能叫人一眼看出不是她的物什,可她偏偏执拗地日日带在身上,年岁见长,不适合再挽于发上,她便解下来缠在腕上。
直到今日求赐姻缘,她才恍惚想起她如今唯一能拿来奉神,证她二人情意的信物,只有这根将她二人系在了一处的红绳。既是红绳牵的缘分,便以此绳,为她们,求一根天赐的红线吧。
也许是薛淼求缘之心太过热忱,这场婚事比众人所想,来得更快一些。薛淼拒婚的第三日,宜阳突发重病,闹得宫里太医也不得安生,皆瞧不出个症结来,后来请了个道士来抓鬼,说是宜阳命中有劫,需得与特定生辰八字的男子成婚方可得解,话说到这儿,这生辰八字是谁的,众人也都心知肚明。
那道士一张口,果不其然,正是武安王的生辰八字。摄政王兄妹闹着要姜颐做主,便是武安王再不肯,难道能眼睁睁看着宜阳病死吗?
不得不说,是极阴毒的一招,谁愿意自己身上无端背上一条人命,由不得武安王不答应。
是以姜颐急匆匆召了薛淼入宫,廖鹰在仙居殿里便坐不住了,见钧瑶回来,忙上前问道:“可打听到了吗?二姐果真召了武安王进宫?”
钧瑶点了点头接口道:“打听到了,这会儿王爷已经到了麟德殿了,摄政王也在,跟姑娘所想差不多,他们想逼着王爷成婚给宜阳殿下冲喜呢,姑娘,咱们怎么办呢?”
“这群。。。” 廖鹰咬牙切齿,半点没有犹豫,迈步向外,一路上走得火急火燎,气势汹汹,一看分明不像是去麟德殿拜会太后的,若不是没有拿兵器,看着倒像是要去杀人放火的,叫宫道两旁的内侍宫女瞧得又是好奇又是害怕。
进了麟德殿内,气氛倒是没有廖鹰想象中的剑拔弩张,薛淼看着倒是轻松,似乎混不惧怕宜阳的逼婚。几人见礼过后,一时都没有说话,气氛反而有些尴尬了。
姜颐瞧着姜颂满面冷色,抬手唤了她上前,柔声问道:“三妹有什么急事,非要这会儿见我?”
廖鹰站定了脚步,打量了一眼摄政王神色,开口问道:“我听说宜阳病了,什么病?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