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对曾修炼几千年的她而言,不过是打坐调息的片刻,可如今,却短得像指尖流逝的沙。“末世”二字像烧红的重锤,在虞姝识海里反复震荡,余音嗡嗡不散。“不能把时间都耗在这里,必须在两个月内了结这里的一切。”她抬手按在眉心,驱散残留的眩晕,神识最终定格在书房的保险柜上。
根据记忆用指纹打开保险柜,一股混合着油墨与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整齐码放着一叠文件:泛黄的股权证明上,母亲林晚的签名遒劲有力;资产评估报告里,“虞氏建材”的核心资产——那块位于城郊的工业用地使用权,标注着清晰的估值;还有厚厚一沓公司账目,以及几份被折得边角发皱的遗嘱公证书。
虞姝的指尖轻轻拂过这些纸张,神识如同最高效的扫描仪,上面的内容就精准摄入脑海。“虞氏建材”本是母亲一手打造的心血,可翻看近半年的账目,漏洞却触目惊心。母亲病重后公司一直是虞丽君在管,流动资金被挪用近千万,几笔关键项目的回款去向不明,甚至有两笔订单因使用劣质建材引发客户投诉,至今还背着官司导致公司声誉一落千丈。
“蠢货。”虞姝低声嗤笑,声音冷得像冰。虞丽君只把公司当成吸血的工具,不懂经营,更无远见,竟为了短期利益毁掉母亲多年积累的根基,简直是杀鸡取卵。
记忆里突然蹦出一个画面:去年夏天,虞丽君偷偷请了个“大师”来家里,关着门聊了一下午,原主躲在门外,隐约听见“虞氏是他们起家的根本,占了它就能抢走好运气”“那丫头命硬,得把她的气运转到你儿子身上”之类的话。
“原来如此。”虞姝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虞丽君的贪婪里,还藏着对“运势”的执念——她不仅要夺财,还要抢所谓的“气运”。这正好,成了虞姝计划里最关键的突破口。
她将文件拢在一起,快速梳理信息:虞氏建材的核心价值是城郊那块工业用地,若开发得当,未来价值不可估量。和母亲留下的几个大集团的供应合约。扣除现有债务、赔偿款,实际净值约3000万。可这些数字在虞丽君眼里,远不止于此。
“既然你这么看重‘气运’,那我便给你一场‘泼天富贵’。”虞姝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一个计划,在她脑海中如同拼图般快速成型,每一块都精准卡进虞丽君的软肋里。
计划落定,虞姝不再犹豫,将重要物品都收进了空间。
起身时,她的目光扫过书桌右上角——那里放着一张母亲的照片:林晚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院子里的玉兰树下,笑容温柔,眼神里满是对女儿的疼爱。虞姝的脚步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照片的边缘,在心里轻声说:“放心,你的心血不会被糟蹋,你和书眠的仇,我会亲手讨回来。”
宏远建材多年来一直是虞氏的竞争对手——去年母亲拿下的那个商业综合体订单,就是从宏远手里抢来的;宏远代理的都是全国知名品牌,质量过硬,客户口碑远胜现在的虞氏。“若让虞丽君相信,宏远要收购虞氏,她会疯的。”虞姝太清楚这种人的心态:自己得不到的,也绝不能让对手得到,更何况,宏远若真拿下虞氏,本地建材圈就再没她的立足之地。
鱼饵下好,还需要一个传话之人,财务部的刘明是虞丽君的“心腹”,此人贪财又胆小,却也是最容易操控的棋子。只要稍作暗示,刘明就会乖乖传递她想让虞丽君知道的“消息”。
再设下一个定价陷阱。3700万。这个数字她在心里反复推演过:比公司实际净值高近一倍,毕竟母亲生前谈下的那个大集团订单,若能顺利履约,公司市值确实可能翻倍;既让虞丽君觉得是“捡了便宜”又刚好卡在她能承受的极限,要凑够,必须倾家荡产。虞姝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眼底闪过算计的光。
最后城郊那块工业用地,是计划的重中之重。虞姝翻出用地开发证,指尖划过“工业用途”四个字——按正规流程,这块地最多能抵押1500万,可她要的不是“正规”。高利贷,利息高,催款狠,但抵押流程快。”虞姝眼底冷光乍现等虞丽君花3700万买下公司,转头就会发现,核心资产早已被抵押,还背着一笔天价高利贷——这才是让她“生不如死”的最后一击。
夜色渐浓,窗外的路灯亮起,昏黄的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虞姝背着包走出家门,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在脸上,她却丝毫未觉。身影很快消失在路灯的光影交错里,一场针对虞丽君的围猎,已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拉开了序幕。
三天后的清晨,第一缕阳光刚越过落地窗,在地毯上投下斜长的光斑,虞姝的手机震了震。屏幕亮起时,银行到账通知的弹窗格外醒目——2300万。不多不少,正好是那块城郊工业用地在黑市抵押能拿到的最高额度。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满意。一个月后,别说还钱,这虞氏建材,恐怕都要换个“活法”了。
上午九点,虞姝坐在一家僻静的咖啡馆角落。桌上放着一杯没动过的清水,旁边摆着一部崭新的廉价手机,没有绑定任何个人信息,是她特意为这次布局准备的“工具”。
指尖催动灵力拂过喉咙处,无需任何变声软件,开口时,声音已变成成熟稳重的男性音色,惹得路过的服务员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眼里满是探究,虞姝却毫不在意,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拨通了宏远建材总经理办公室的电话。
“喂,您好,请问是宏远建材的张总吗?”电话接通后,虞姝的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任何破绽,“我是代表虞氏建材现任股东的委托方,听说贵司一直在拓展建材业务,有意收购优质标的。虞氏建材的核心资产与客户资源,或许能与贵司互补。我们有意出售全部股权,不知张总是否有兴趣面谈?”
电话那头的张总愣了一下,随即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兴奋。宏远建材早就想吞并虞氏,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他连忙追问:“你们想卖多少钱?具体股权比例怎么算?虞氏现在的负债情况如何?”一连串的问题抛了过来,急切得像是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虞姝却故意吊足胃口,语气带着几分疏离:“具体价格需要专业机构评估后确定,而且目前已有其他公司表达了收购意向,还请张总尽快给出初步方案。我们优先考虑诚意足的合作方,就不耽误您时间了。”说完,不等张总再追问,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虞姝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清水的凉意顺着喉咙滑下,让她更加清醒。她很清楚,张总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定会立刻派人核实消息;而“虞氏要卖股份”的风声,用不了半天,就会在建材行业内传开——这正是她想要的“浑水”。
紧接着,她打开手机里的匿名邮箱将编辑好的邮件发给了刘明。邮件内容简洁明了,附件里附带了一张模糊的《股权收购初步意向协议》截图——甲方名称被刻意遮掩,只隐约能看到“宏远”两个字的偏旁,像是拍摄时不小心没对焦。正文只有一句话:“刘经理,虞氏建材财务数据已初步审核,我方收购意向明确,报价不低于3000万,请尽快提供最新资产负债表,以便推进后续流程。”
刘明那人,她从原主的记忆里早有了解——贪财又胆小,还总想着在虞丽君面前邀功。
果不其然,邮件发出还不到五分钟,刘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只是虞姝早已设了“拒接”。电话没通,刘明又发来微信,语气满是惊慌:“您是哪家公司的?方便电话沟通吗?资产负债表我需要时间准备!”虞姝没理会,只是看着屏幕,想象着刘明此刻坐立不安的模样。
没过多久,她便通过神识“感知”到——刘明正拿着手机,战战兢兢地给虞丽君打电话,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慌乱:“虞总!有人要收购咱们公司!都发意向协议来了!报价都到3000万了!还问我要最新财报!我们怎么办啊?”
此刻的虞丽君,正在办公室里对着镜子补妆。听到电话里的内容,她手里的口红“啪嗒”一声掉在桌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什么公司?谁给他们的胆子动我的东西?”她一直以为,虞氏建材早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怎么突然冒出来个收购方?
“我不知道啊!邮件里没写全名,就看到个‘宏’字,我怀疑是……是宏远建材!”刘明结结巴巴地说,声音里带着哭腔——他要是把这事办砸了,虞丽君绝对不会放过他。
就在这时,虞丽君的微信也响了——是公司前台发来的消息:“虞总,刚才看到宏远建材的车在公司楼下转了一圈,好像与咱们公司的人说了些什么,具体是谁我没看清!”
两相印证,虞丽君心里那点侥幸彻底粉碎!她猛地站起身,双手撑着办公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对着电话那头的刘明低吼:“稳住!什么也别给他们!就说财务数据需要审计,暂时提供不了!另外,给我盯紧了虞书眠那边!”
挂掉电话,虞丽君在办公室里焦躁地踱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噔噔噔”的声响,抓起手机,拨通了虞姝的电话,却只听到“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的机械提示音——这是虞姝早就设置好的,就是要让她急,让她乱。
咖啡馆里的虞姝,正透过玻璃窗,看着街上往来的人群。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映出她眼底淡淡的笑意——鱼饵已经洒下,水也开始浑浊,接下来,就该等着鱼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