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僵在原地，指着萧筱刚刚所在之处，气得脸色发白，半晌才憋出一句：“混账……！”
陆司通亦是目露奇光，摸着下巴的手微微一顿，若有所思地望向楼内，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弧度。
——
萧筱一踏入婉香楼大厅，便觉眼前一亮。
整座楼的装饰陈设焕然一新，少了之前的庸俗，多了几分沁人的雅致。
就连往来端茶倒水的伙计，袖口都捋得齐整，递茶时手腕微沉、躬身颔首，举止姿势显然经过调教，带着几分陆府下人那般规矩得体的影子。
想来陆司绮昨日午后一接手，便立刻动了手，短短一夜加半日的功夫能有这般效果，这份利落着实厉害。
此时正是饭点，婉香楼里每个桌子都坐得满满当当，穿青布短衫的伙计托着漆盘穿梭其间。
萧筱眼看一楼大厅已经没有了空桌，寻思着该找谁拼个桌才不唐突。
她目光快速扫过满座人影，居然让她看见一个熟人。
只见司马毓居然也来了，还特意乔装成了普通书生的模样，一身青布长衫衬得他身形更显挺拔，此时正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品茶。
萧筱强忍着嘴角的笑意，放轻脚步往他那边挪去。
而此时的司马毓正在发呆，他目光呆呆的望着二楼雅间的方向，那里曾经是他和肖弟算计赵槐昌的雅间。
想着想着，他又忍不住想起了肖弟女装的样子。
不知怎的，那晚的画面总在脑海里打转，每每入梦，都会幻想着肖弟没有按住他，反倒是被他按在床上。
那场景哪怕只是想一想，耳尖都发烫，心跳快得像要撞开胸膛。
“在想什么？”
司马毓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声吓了一跳，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猛地转过头。
只见一个身穿玄色劲装、戴着银质面具的人正坐在他旁边看着他。
见是个奇怪的陌生男子，司马毓定了定神，唇角勾起一抹笑：
“在想我倾慕之人。”
萧筱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司马毓的倾慕之人……不会是……！
她念头刚冒出来，就听司马毓继续道：“就是这婉香楼的第一美女。”
萧筱：……
她当即顺着话头接道：“巧了！我也倾慕西域关第一美女，没想到，你我还是竞争对手。”
谁知司马毓听了这话，摇了摇头，桃花眼里漾开细碎的笑意，拿起茶杯浅啜一口。
萧筱正纳闷他笑什么，就听他品完茶，慢悠悠开口：
“那你已经没机会了，她早已对我有意，我和她情投意合，这二楼的雅间，就是我二人定情之处。”
萧筱：？what？
司马毓和她定情了？
什么时候的事？
她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司马毓见她被这话惊得身子微顿，当即“刷”的一声展开折扇，扇面上的墨竹晃了晃，桃花眼望着她，格外温润儒雅：
“今日她会办这场诗会，定是为我而办，我奉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了。”
此时的萧筱，要不是戴着面具，她压不住的嘴角就已经露馅了。
她是专业的，一般在穿马甲的时候不能笑……除非忍不住。
——
很快，随着一阵铃音流转，几个身穿绮丽舞裙的舞姬旋即翩然入场，腕间银铃随舞步轻响，
悦耳的胡乐也适时奏起，恰好为这场西域关难得一见的诗会拉开序幕。
绢花忽然从头顶漫天撒落，粉白花瓣打着旋儿飘向地面，
婉香楼三楼的窗边，轻纱在风里轻轻晃动，朦胧间映出一道女子曼妙的身影。
大厅里的众人顿时激动起来，纷纷抬头朝楼上张望，
可那美人始终没有露面，只将一卷素帛从窗边抛下。
卷轴在空中缓缓展开，纸上赫然写着一个“爱”字。
见了这第一个题目，大厅里立刻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想必就是第一关的题目了吧！”
“以‘爱’为主题作诗，分明是要考验我们谁才是真心有情郎啊！”
“这还不简单？不就是写首情诗么！看我的，保管出彩！”
话音刚落，几个衣着华贵的富商便立刻铺开桃花笺，笔走龙蛇地写了起来。
很快就将写好的诗笺递了上去，可那批诗笺刚送到三楼，就被人一把扔了下来。
粉白的桃花笺纷纷扬扬落了满场，众人捡起来一看，哄堂大笑声瞬间此起彼伏地响开。
一张诗笺也落到了萧筱面前，她扫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
吾爱姑娘如明月，月饼一年吃一回。
姑娘若问我多爱，老汉·推车不知累。
“噗！”
萧筱是真忍不住了，今天她的装逼人设，实在有点难崩。
她正想扭头看看司马毓笑没笑，却见他已经拿起小桌上的笔墨，垂着眼认真在桃花笺上书写。
萧筱眉毛一挑，暗自腹诽：呦呵，不愧是名冠京城的六皇子，这情诗说写就写，速度够快啊？
没一会儿，司马毓便放下笔。
他拿起诗笺，指尖轻轻拂过纸面，桃花眼中浸满了温柔之色。
他扫了一眼还未动笔的萧筱，唇角勾起笑意道：这位兄台，在下先行上楼了。
不等萧筱开口，他已翩然转身，几步走到楼梯口，将手中的桃花诗笺递了上去。
萧筱还真好奇，司马毓这般自信，究竟作了首怎样的诗。
果然，司马毓的诗笺没有被扔下来，他本人更是成了全场第一个被请上二楼的人。
大厅里顿时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阵阵惊讶的议论声：
“这就上去了？”
“到底写了什么诗啊，居然这么快打动美人！”
就在众人议论时，只见一个面貌清秀的少女从三楼而出，手持诗笺朗声道：
“这位毓公子作诗名为《山盟》
星汉低垂顾影清，相思暗系两心明。
千般荣辱随风散，一片丹心向月明。”
萧筱一听这首诗，脑海里的记忆瞬间被拉回到那个满天流星的夜晚。
那晚他在流星下闭眼许愿，难道这就是他当时许的愿么？
心底忽然涌过一股暖流，就像司马毓给她的感觉：
如春风拂面的暖意，不强烈，却柔缓又刻骨，慢慢裹住心口，连指尖都带着温意。
萧筱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笔也写了起来。
虽然她没现场作诗的才华，但她有文科生的基本修养啊！背几首传世情诗的底子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