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苏清和抓着那外门弟子的胳膊，指尖都在抖，“真人怎么会咳晕过去？”
“我……我也不知道。”弟子被她抓得疼了，结结巴巴地说，“刚才我去库房帮管事搬东西，就看见观主趴在地上，帕子上全是血……管事已经去请丹堂的长老了，让我来叫你！”
苏清和脑子里“嗡”的一声，什么也顾不上了，推开弟子就往库房跑。林芽在后面喊着“师姐”，赶紧跟上来。
库房在观主殿旁边，是间低矮的石屋。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管事焦急的声音：“真人！您醒醒啊！”
苏清和冲进去，就看见清虚真人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嘴唇发青，手里的帕子红得刺眼。丹堂的王长老正蹲在旁边，手指搭在真人的脉上，眉头皱得紧紧的。
“王长老！”苏清和扑过去，“真人怎么样了？”
王长老叹了口气，收回手：“老毛病犯了，伤及肺腑。我刚喂了颗‘护心丹’，暂时稳住了，可……”他摇了摇头，“得赶紧用紫芝炼药，不然拖下去，怕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可谁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苏清和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摸出怀里的布袋，把灵石全倒在地上：“我有钱！我有二十一枚灵石！够不够买半株紫芝？”
王长老看了眼地上的灵石，又叹了口气：“傻孩子，紫芝是高阶药材，一株至少要一百枚下品灵石，半株也得五十枚。你这点……不够。”
五十枚……
苏清和的手垂了下来。她采了那么久的草，冒死进了迷雾谷，才攒了二十一枚。还差二十九枚……去哪里凑？
“库房里的旧物呢？”她看向管事，“真人说库房有旧物，能不能换灵石？”
管事苦着脸：“我都翻了，那些旧物都是些破法器、残卷，根本没人要。刚才问了几个长老，他们都说宗门库房空，拿不出灵石……”
苏清和看着躺在地上的清虚真人，心里像被刀割一样。难道……就真的没办法了？
“或许……”王长老犹豫了下，“迷雾谷深处有种‘血灵花’，能入药，一株能换三十枚下品灵石。只是那里太险了，不仅有高阶妖兽，还有‘迷魂瘴’，就是金丹期修士都不敢轻易去……”
血灵花？迷雾谷深处？
苏清和猛地抬起头。三十枚……加上她手里的二十一枚，刚好够五十枚！
“我去！”她脱口而出。
“不行！”王长老和管事同时开口。
“你一个炼气三层的弟子，去迷雾谷深处就是送死！”王长老沉声道，“而且迷魂瘴能乱人心神，进去就出不来了！”
“我不怕。”苏清和看着清虚真人，眼神很亮，“我去过迷雾谷外围，知道路。而且……我有这个。”她摸出颈间的玉佩，“这玉佩能护我。”
没人信她的话——一枚普通的旧玉佩，怎么可能护得住她？
“师姐，别去！”林芽拉着她的衣角，哭着说，“那里太危险了，你会出事的！”
苏清和蹲下身，帮林芽擦了擦眼泪，笑了笑：“芽儿，师姐不会有事的。你想想，真人醒了，就能教我们心法了，我们就能变强了，对不对？”她把地上的灵石捡起来，塞到林芽手里，“这些你拿着，若是三天后我没回来……你就把这些灵石给真人买些润肺的灵茶，剩下的……你自己留着，好好修炼。”
“师姐！”林芽哭得更凶了。
苏清和没再说话，转身往外走。她回住处拿了清心符，又把那本《青崖心法》揣好，最后看了眼小竹屋，深吸了口气，转身往后山走去。
她没走之前那条小路，而是直接从宗门后墙翻了出去——她怕被长老或李娟撞见，拦着她。
天渐渐黑了。她一路疾走，赶到迷雾谷外围时，月亮已经升起来了。雾气比昨天更浓，月光洒下来，只能照出眼前几步远的地方。
她摸了摸颈间的玉佩，玉佩是温的。她想起昨天挡在身后的光膜，心里稍微定了些。
“真人，等我回来。”她低声说了句，抬脚走进了迷雾里。
越往深处走，雾越浓，连呼吸都带着一股甜腻的味道——那是迷魂瘴的味道。苏清和赶紧拿出清心符，捏在手里。符纸散出淡淡的金光，甜腻的味道淡了些，可头还是有些晕。
她按照王长老说的，往背阴的山谷走——血灵花喜阴，通常长在谷底的石缝里。
周围静得可怕，连虫鸣都没有。只有她的脚步声，在雾里显得格外清晰。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她突然听见前面传来“轰隆”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石头。
她赶紧躲到一棵大树后，小心地探出头——雾里隐约能看到一个巨大的影子，正用头撞着石壁，发出沉闷的响声。那影子有一丈多高，浑身长满了黑毛，脑袋像熊，却长着两只角。
“是‘黑角熊’！”苏清和心里一惊。这是炼气后期的妖兽，皮糙肉厚，力大无穷，据说能一巴掌拍碎炼气修士的护体灵光。
她屏住呼吸，想悄悄绕过去，可刚动了动，那黑角熊突然停了下来，猛地转头看向她的方向——它的鼻子动了动，像是闻到了活人的味道。
苏清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握紧了清心符，想着若是熊扑过来，就用玉佩挡一下，然后赶紧跑。
可黑角熊只是盯着她的方向，没扑过来。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像是在忌惮什么。
苏清和愣了下，下意识地摸向颈间的玉佩——玉佩又开始发烫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烫。而且这次，她清晰地感觉到，玉佩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醒”了过来，一股比之前强得多的暖流顺着经脉流遍全身，连带着捏在手里的清心符，也突然亮了起来。
黑角熊看到符纸的金光，又闻到她身上散出的暖流气息，突然发出一声恐惧的低吼，转身就往山谷深处跑，转眼间就消失在了雾里。
苏清和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黑角熊……怕她？
她低头看向手里的清心符，符纸的金光比之前亮了不少。她又摸了摸玉佩，玉佩烫得惊人，而且她好像能“看到”玉佩里的纹路——那些纹路像是一条条小溪，正流淌着温暖的光。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谷底传来一阵极淡的香气，不是迷魂瘴的甜腻，而是一种清冽的香。
是血灵花的味道！
她精神一振，顾不上多想玉佩的变化，循着香气往谷底走去。
谷底比上面更暗，石壁上长满了青苔。她借着清心符的金光，仔细地在石缝里找着。终于，在一块巨大的黑石后面，她看到了——
三株血红色的花，正开在石缝里。花瓣像染了血，在微光下泛着光泽，正是血灵花！
她心里一喜，快步走过去，刚想伸手去采，脚下突然一滑——她没注意到石缝里有层薄冰，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跌去！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去抓旁边的石头，可手刚碰到石头，就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钻进来，紧接着，整个人都掉进了一个冰冷的洞里！
洞很深，她摔得晕头转向，半天爬不起来。等她好不容易撑起身子，才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地下溶洞里。
溶洞里很黑，只有头顶有个小口，透进一丝月光。她摸了摸身上，清心符还在，玉佩也还在，只是竹篮不见了。
“有人吗？”她喊了一声，声音在溶洞里回荡，却没人应。
她试着往上爬，可洞壁又滑又陡，根本爬不上去。
难道……要困在这里了？
她坐在地上，心里有些发慌。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颈间的玉佩又烫了起来，而且这次，玉佩上的纹路亮起了刺眼的白光，照亮了整个溶洞。
她顺着白光看去，只见溶洞深处的石壁上，刻着许多奇怪的图案——那些图案和她玉佩上的纹路很像，只是更复杂，像是在讲述什么故事。
而在图案中间，放着一块半人高的石碑，石碑上刻着四个古老的字，在白光下隐隐发亮。
苏清和慢慢走过去，看清了那四个字。
那四个字她从没见过，却莫名地知道了意思。
——蕴灵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