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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宴惊变

贞观十年的重阳佳节,太极宫内菊香馥郁。李世民在御花园设宴,邀后宫妃嫔与近臣共赏秋色。

武如意身着藕荷色襦裙,发髻间簪着新摘的白玉兰,安静地侍立在杨淑妃身后。她的十指染着鲜红的凤仙花汁,袖中暗藏淬毒银针和解毒香囊——这是她入宫后养成的习惯。

宴至酣处,韦贵妃忽然提议:“今日佳节,不如请近日名动长安的琴师薛听澜入宫献艺?听闻虽盲眼,却能以音辨心,神乎其技。”

李世民颔首应允。不多时,内侍引一青衣女子款款而来。她以竹杖轻点青石板,耳畔鲛人泪坠子泛着幽蓝微光。正是以“诛心琴音”闻名的盲眼琴师薛听澜。

薛听澜落座抚琴,琴音淙淙如流水。忽然弦音一转,凄厉刺耳。贤妃手中的琉璃盏应声而裂,佳酿溅湿裙裾。

“弦断音裂,非吉兆也。”薛听澜盲眼望向贤妃方向,轻声道,“这位娘娘近日恐有血光之灾,当心...脚下高低。”

贤妃脸色煞白,韦贵妃眼中却闪过一丝得意。武如意注意到这个细节,心中警铃大作。

阶下疑云

三日后,贤妃果然在甘露殿台阶摔倒,重伤不起。

正当韦贵妃向李世民进谗言诬陷杨淑妃时,武如意挺身而出作证,指出贤妃鞋底被磨光、步摇异常等疑点。

李世民命玄镜司彻查此案。陈默奉命入宫时,正遇武如意在查验贤妃的步摇。

“这步摇的簪尖淬过‘缠绵散’。”武如意将步摇递给陈默,“中毒者会手足酸软,易失平衡。”

陈默惊讶地看着这位深宫才人:“武才人懂毒理?”

武如意浅笑,梨涡微现:“家父曾任太医署博士,略传授了些皮毛。”她袖中滑出一个小香囊,“这是解药,可惜发现得太迟。”

此时苏绾云也应召入宫查验毒物。她双螺髻上的白玉兰在阳光下莹莹生光,银线流苏随步伐轻响。

“参见陛下。”苏绾云行礼后直奔主题,“臣女查验过贤妃娘娘的鞋履,鞋底不仅被磨光,还涂了一层‘蛛滑液’,遇水极滑。”

她取出一枚银针探入鞋底缝隙,银针瞬间变黑:“更致命的是,银针变黑显示还有‘寸肠断’之毒。幸好贤妃娘娘摔倒时毒素未直接入伤口,否则早已毙命。”

案情陡然升级,从陷害变成了谋杀。

陈默循线索查到一个被收买的宫女,但那宫女已在狱中自尽。尸检时,苏绾云发现她耳后有一个奇怪的烙印:一个算盘图案。

“阎罗账房。”陈默面色凝重,“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专接朝堂后宫的黑活。要价极高,以算盘烙印为记。”

为追查线索,陈默夜访长安地下黑市。在一个赌坊后院,他见到了号称“阎罗账房先生”的慕容昭。

慕容昭面覆鎏金面具,金丝软甲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他马鞍上挂的西域骷髅头格外骇人,马鞭由人发编织而成。

“玄镜司的陈默?”慕容昭笑声如鸦鸣,“为贤妃案子来的?可惜啊,客户信息是商业机密。”

陈默亮出玄镜司令牌:“阎罗账房的手伸进后宫,不怕被剁了吗?”

慕容昭把玩着人发马鞭:“我们只是账房,管收支不管恩怨。不过...”他忽然压低声音,“可以告诉你的是,这次的主顾,用的不是金银结账。”

“那用什么?”

“一条命。”慕容昭诡异一笑,“有人用一条命,换贤妃的命。”

谈话间,群鸦突然惊飞。慕容昭摆手送客:“提醒你一句,小心观测者。那些总盯着星星看的人,最擅长在黑暗中做手脚。”

星夜密会

陈默刚离开黑市,就在巷口遇见银发及踝的楚望舒。他背负的青铜浑天仪在月光下流转星光,步伐过处,地面竟现星辰投影。

“陈兄留步。”楚望舒额间火焰纹似在跳动,“可是为慕容昭说的‘观测者’三字而来?”

陈默手握刀柄:“楚先生总是适时出现,不得不让人生疑。”

楚望舒轻笑:“我若是你,就不会在此浪费时间。此刻苏绾云姑娘有难,有人要杀她灭口。”

陈默急返皇宫,果然发现苏绾云在太医署遭刺客袭击。幸好武如意恰在附近,袖中毒针击退刺客。

“刺客目标是苏姑娘查验的毒物样本。”武如意展示手中银针,“幸好我提前掉包了。”

苏绾云惊魂未定:“毒物样本显示,‘寸肠断’来自西域。而最近从西域获得此毒的,只有...”

三人异口同声:“韦贵妃!”

原来韦贵妃的侄儿刚从西域归来,带回不少珍奇药物。

李世民得知调查结果后勃然大怒,但韦贵妃矢口否认,反指武如意与苏绾云勾结陷害。

关键时刻,薛听澜再次被请入宫。她以竹杖轻敲地面,耳坠幽光闪烁。

“贵妃娘娘,”薛听澜的盲眼“望”向韦贵妃,“您可知那西域毒药为何叫‘寸肠断’?因中毒者肠断寸寸,死前会不停念叨最悔恨的事。”

她转向李世民:“陛下若不信,可派人查证贵妃寝宫内的紫檀木匣,底层暗格应有剩余毒药。”

韦贵妃顿时面无血色。果然内侍搜出毒药,她终于瘫软在地。

事后陈默问薛听澜如何知晓,盲眼琴师轻笑:“人心比眼可见之物更清晰。韦贵妃身上的药味和她心跳的变化,都在告诉我真相。”

是夜月圆,楚望舒又神秘失踪。陈默悄然跟踪,发现他在观星台上与一人密会——竟是慕容昭!

“观测者与阎罗账房有勾结?”陈默心惊,却听楚望舒道:“...星象显示,韦家与西域某股势力勾结。贤妃撞破他们的秘密,才遭灭口。”

慕容昭点头:“韦家以一条命换贤妃的命,那命是贤妃宫中宫女小翠的妹妹。如今小翠也已‘自尽’,线索全断。”

楚望舒叹息:“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紫微星暗,妖星现于后宫,恐有更大变故。”

陈默悄然离去,心中沉重。原来贤妃案只是冰山一角,深宫之中,还有更多阴谋在暗处滋生。

而武如意站在寝宫窗前,望着观星台方向,手中把玩着一枚沾毒的银针,梨涡深陷:“观测者...阎罗账房...这深宫比想象中还有趣呢。”

秋风吹过,带来阵阵菊香,却也吹不散弥漫在宫廷中的迷雾与杀机。

深宫夜行

贞观十年的深秋,九岁的晋王李治独自坐在立政殿的偏殿内。烛火摇曳,将他尚且稚嫩的身影投在墙上,竟有几分与他年龄不符的沉静。

案上摊开着《汉书》与《孙子兵法》,旁边还散落着几卷西域舆图。自母亲长孙皇后去世后,李治越发沉静好学,常常独自读书到深夜。

“殿下,该安歇了。”老内侍冯保轻声劝道,“明日还要早朝。”

李治抬头,眼中有着超越年龄的思虑:“冯伴伴,你说贤妃娘娘摔倒,当真只是意外吗?”

冯保迟疑道:“老奴不敢妄议...”

“我听见宫人私语,说韦娘娘诬陷杨娘娘。”李治轻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狼符——这是父皇在他获封右武侯大将军时赐下的,“这后宫之中,似乎藏着很多秘密。”

冯保正欲回话,忽见窗外有人影闪过。李治迅速吹熄蜡烛,悄声移至窗边。

只见月光下,一个双螺髻的身影匆匆穿过庭院,银线流苏在月色中泛着微光。

“是苏绾云姑娘。”李治轻声道,“这么晚了,她为何还在宫中?”

冯保低声道:“听说苏姑娘奉诏入宫查验贤妃娘娘案中的毒物,许是才忙完吧。”

李治却皱起眉头:“太医署在东面,她为何往西面的冷宫方向去?”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

李治悄声对冯保道:“冯伴伴,你在此等候,孤去去就回。”

冯保大惊:“殿下不可!夜已深了,若是遇到危险...”

“无妨。”李治眼中闪着与他年龄不符的锐利,“孤有狼符在身,况且这皇宫大内,还能有什么危险?”

不等冯保再劝,李治已悄无声息地溜出偏殿,借着月色和树影的掩护,尾随苏绾云而去。

苏绾云步履轻盈,对宫中路径似乎极为熟悉,七拐八绕地来到西苑一处荒废的宫苑。这里原是前朝妃嫔的居所,如今早已荒废,少有人至。

李治藏身在一棵古槐后,只见苏绾云在破败的宫门前停下,左右张望后,轻轻叩门三长两短。

宫门吱呀一声开启,一个身影将她拉了进去。

李治心中一惊:那身影虽然模糊,但他认出那是近日因贤妃案而被怀疑的韦贵妃身边的一个老嬷嬷!

他悄悄绕到宫苑后方,从一个破旧的窗隙向里望去。只见屋内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苏绾云与那老嬷嬷正在低声交谈。

“...东西带来了吗?”老嬷嬷声音沙哑。

苏绾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包:“这是最后的量了,用完就再没有了。”

老嬷嬷急切地接过:“够了吗?能不能...”

“足够送她上路了。”苏绾云的声音冷得出奇,“记住,三更时分,放在熏香里。无色无味,保证查不出来。”

李治心中巨震:她们要毒杀谁?难道是...

正当李治全神贯注窃听时,不慎踩到一根枯枝,发出“咔嚓”一声轻响。

“谁?!”屋内两人顿时警觉。

李治急忙蹲下身,藏在窗下阴影中。心跳如鼓,手心里全是冷汗。

脚步声逼近,窗子被推开,老嬷嬷探出头来四处张望。李治屏住呼吸,尽量缩成一团。

“怕是野猫吧。”苏绾云的声音传来,“这破地方野猫多的是。”

老嬷嬷嘀咕了几句,终于关上了窗。

李治不敢再多停留,悄然后退,想要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却不料后退时撞上了一个柔软的身躯!

他吓得几乎叫出声,却被一只微凉的手捂住了嘴。

“别出声。”一个熟悉的女声在耳边低语。

李治转头,在月光下看清来人——竟是武如意!

武如意示意李治跟随她,二人悄无声息地远离了那座废宫,来到一处假山后。

“晋王殿下为何在此?”武如意压低声音问道,眼中满是惊讶。

李治镇定下来:“孤还想问武才人呢。这么晚了,为何不在寝宫休息?”

武如意苦笑:“妾身看见苏绾云鬼鬼祟祟地往西苑来,觉得可疑,便跟来看看。没想到遇见了殿下。”

她仔细打量着李治:“殿下刚才听到了什么?”

李治犹豫片刻,决定相信这个曾经仗义执言的才人:“她们要下毒,三更时分,放在熏香里。”

武如意脸色顿变:“果然...我早就怀疑苏绾云不简单。她表面帮杨淑妃洗清冤屈,实则另有所图。”

“她们要毒害谁?”李治急切地问。

武如意眼中闪过复杂神色:“如果我没猜错,目标是杨淑妃。”

“为何?贤妃案不是已经了结了吗?”

“殿下还小,不懂这其中复杂。”武如意轻叹,“有些人,一计不成,又会生一计。”

她忽然警觉地抬头:“有人来了!殿下快回去,这里交给妾身。”

李治却坚定地摇头:“孤既已卷入,就不能袖手旁观。武才人,我们得阻止她们。”

武如意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年仅九岁却异常沉稳的皇子,终于点头:“好,但殿下必须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暴露自己。”

三更时分,杨淑妃的寝宫内静悄悄。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在香炉中撒入一些粉末。

黑影正欲离开,忽然灯火通明。李世民在陈默和玄镜司众人的护卫下,从屏风后走出。

“拿下!”皇帝声音冰冷。

侍卫上前擒住那人,竟是韦贵妃身边的老嬷嬷!

“陛下饶命!是、是苏绾云指使奴婢的!”老嬷嬷瘫软在地,连声求饶。

李世民面色铁青:“传苏绾云!”

然而当陈默带人赶到苏绾云的住处时,发现她已服毒自尽,只留下一封遗书,承认一切罪责,称是因嫉妒杨淑妃得宠而心生怨恨。

案件似乎就此了结。但李治总觉得哪里不对。

次日,他私下找到武如意:“武才人,你觉得苏绾云真是畏罪自尽吗?”

武如意沉吟道:“殿下明察,妾也觉得太过巧合。但人证物证俱在,陛下已经定案。”

李治摩挲着狼符,忽然道:“孤记得那夜,苏绾云说‘这是最后的量了’。若她早有死志,为何还要说这样的话?”

武如意眼中闪过赞赏:“殿下心细如发。但此事已被定案,我们恐怕...”

“孤明白。”李治点头,“但孤会记住这件事。总有一天,会查个水落石出。”

他望向远处,目光深邃。经过这一夜,他更加确信:这座辉煌的皇宫里,藏着太多秘密和危险。而他要学习的,还很多很多。

秋风掠过宫墙,吹动少年王爷的衣袂。夜色中,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悄酝酿。

次日清晨,李治如常向李世民请安。待众臣退去后,他故意留在殿内,仰头望着父皇。

“父皇,儿臣昨夜观星,见紫微星暗淡不明,恐后宫有变。”李治稚嫩的声音带着几分与他年龄不符的忧虑,“又见妖星现于西北,主阴谋诡计,似与近日贤妃娘娘之事有关。”

李世民正在批阅奏折的手微微一顿,挑眉看向幼子:“稚奴何时学会观星了?”

李治恭敬行礼:“母后在时,常于夜间教儿臣观星象、明事理。她说天象关乎人事,不可不察。儿臣不敢忘。”

李世民放下朱笔,将李治揽到身边,目光深邃:“那依你看,贤妃之事该如何处置?”

李治正色道:“儿臣以为,当明察秋毫,勿枉勿纵。既不可冤枉好人,也不可放过真凶。”他忽然压低声音,凑近李世民耳边,“父皇可否让儿臣暗中留意此事?儿臣年纪小,或许能看见大人们看不见的东西。”

李世民凝视幼子良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终于点头:“准。但务必小心,有事即刻告知朕或玄镜司。”

“儿臣遵旨。”李治垂首掩去眼中的光芒。

有了父皇的默许,李治开始暗中调查。这日午后,他特意在御花园“偶遇”正在采花的武如意。

“武才人。”李治佯装偶然遇见,露出天真的笑容,“听说你日前仗义执言,为杨淑妃作证,孤很佩服。”

武如意急忙放下花篮行礼:“晋王殿下过奖,妾身只是据实以告,不敢居功。”

李治示意她走近,屏退左右后低声道:“孤听说韦娘娘近日常常召见一个盲眼琴师,名唤薛听澜。武才人可知道此人?”

武如意眼中闪过讶异:“殿下如何得知?”她警惕地四下张望,“此事极为隐秘...”

李治微笑,把玩着腰间狼符:“这宫中之事,孤自有办法。孤还听说,这位薛大家能以音辨心,甚为神奇。”

武如意压低声音:“殿下既然问起,妾身不敢隐瞒。薛听澜确实不简单,她...”话未说完,武如意突然神色微变,望向李治身后。

李治回头,只见玄镜司校尉陈默正朝这边走来。

陈默步履沉稳,行至李治面前恭敬行礼:“晋王殿下,武才人。陛下命臣前来保护殿下安全。”

李治心中不悦,面上却保持平静:“孤在宫中,有何危险?”

陈默目光如炬:“近日宫中多事,陛下担心殿下安危。”他若有深意地看了武如意一眼,“尤其殿下与某些人走得太近时。”

武如意脸色微白,垂首道:“既然陈校尉有事与殿下相商,妾身先行告退。”

待武如意走远,陈默方低声道:“殿下,贤妃一案水深莫测,陛下不希望您涉险。”

李治抬头直视陈默:“陈校尉可是查到了什么?”

陈默沉吟片刻:“臣只能告诉殿下,此事牵扯的不只是后宫争斗。薛听澜背后,似乎有一个庞大的组织。”

“什么组织?”

“‘幽冥道’。”陈默声音极低,“一个极为隐秘的组织,据说能通天彻地,甚至在朝中都有他们的眼线。”

李治心中震动,却故作镇定:“既如此,陈校尉更该让孤相助。孤年纪小,或许正是他们不会防备的人。”

陈默还要再劝,忽见一个内侍匆匆而来:“晋王殿下,陈校尉,陛下急召!”

李世民急召二人,原是因收到了一个神秘线报:今晚有人要在冷宫废殿密会。

“朕要你们暗中监视,查明是何人密谋。”李世民神色凝重,“但切记,只可远观,不可打草惊蛇。”

夜幕降临,李治与陈默潜伏在冷宫外的假山后。果然,三更时分,几个黑影悄然而至。

为首者玉冠束发,手持折扇,举止温文尔雅,正是近日在京中声名鹊起的才子裴清晏。他轻摇折扇,谈笑风生,却不料扇骨中暗藏毒针。

另一个黑袍人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左眼的琉璃义眼在月光下泛着诡异光芒。他行走时身后铁链拖曳作响,链坠竟是由人指骨串成。正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血债血偿”上官烬。

最后一人素衣佩笛,足踝银铃在夜风中清脆作响。江浸月轻抚玉笛,笛孔中暗藏毒粉,自称“亡魂引路人”。

李治屏息静气,只听裴清晏道:“...社稷图已得大半,只差最后一块碎片。”

上官烬冷笑:“公主生辰将至,若再找不到最后那块玉佩,你我都得陪葬。”

江浸月幽幽道:“笛声已召来水鬼指引,三日后月圆之夜,一切自有分晓。”

三人密谈片刻,忽然同时噤声。只见远处又一个身影悄然接近——竟是薛听澜!

薛听澜以竹杖点地,准确无误地走到三人面前:“观测者让我传话:紫微虽暗,帝星未动。尔等计划恐有变数。”

裴清晏轻笑:“楚望舒未免太过谨慎。只要得到最后一块社稷图碎片,便是帝星也能动摇。”

薛听澜摇头:“晋王李治已注意到你们,此事不再隐秘。”

暗处的李治心中一惊,险些弄出声响。陈默急忙按住他,示意勿动。

上官烬的琉璃义眼突然转向李治藏身之处:“有人!”

危急时刻,李治腰间的狼符突然发出微弱光芒,一道无形屏障将二人笼罩。上官烬的目光扫过假山,却似无所见。

“疑神疑鬼。”裴清晏轻笑,“既然消息传到,我等告辞。”

四人迅速散去,留下心惊胆战的李治和陈默。

“殿下,您的狼符...”陈默惊讶地看着仍在发光的狼符。

李治同样震惊:“孤也不知为何会如此...”

回到寝宫,李彻夜未眠。他摩挲着狼符,回想今夜所见所闻:社稷图、公主生辰、亡魂引路人...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惊人的秘密。

而更让他不安的是,这一切似乎都与已故的母亲有关。因为他清楚地记得,长孙皇后也有一块类似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特殊的生辰。

那个生辰,与裴清晏腰间玉佩上所刻的,一模一样。

夜色深沉,李治望着窗外星空,轻声自语:“母后,您到底留下了什么样的秘密?”

晋王府夜宴

暮色四合,晋王府内灯火通明。在李治的精心安排下,一场小型的夜宴正在举行。名义上是赏乐宴,实则只为请来一位特殊的客人——盲眼琴师薛听澜。

九岁的晋王端坐主位,虽稚气未脱,却已显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他特意屏退了多余侍从,只留老内侍冯保在旁伺候。

“薛大家远道而来,孤备薄宴,望勿推辞。”李治举杯相邀,举止得体有度。

薛听澜微微欠身,鲛人泪耳坠在烛光下流转着幽蓝光芒:“殿下厚爱,草民愧不敢当。只是不知殿下今日想听什么曲子?”

李治放下酒杯,目光深邃:“孤听闻薛大家能以音辨心,不知可否为孤抚琴一曲,让孤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诛心琴音’?”

薛听澜满眼“望”向李治,唇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晋王殿下想听的,恐怕不是普通的曲子吧。”

她轻抚琴弦,指尖流转间,一缕清音自指下溢出。

琴音初时淙淙如流水,渐转幽咽如泣诉。李治凝神静听,只觉那琴音似能穿透肺腑,直抵人心。

忽然间,弦音一转,变得尖锐刺耳。薛听澜开口道:“殿下心中有事...关乎一位坠落的娘娘,和一段台阶。”

李治手中茶杯微微一颤,茶水溅出几滴:“您如何...”

“琴音会告诉听者许多事。”薛听澜轻抚琴弦,盲眼仿佛能看透人心,“比如,那位娘娘摔倒时,现场还有第三个人。”

“第三个人?”李治屏住呼吸。

“一个身上带着西域香料气味的人。”薛听澜的琴音忽高忽低,仿佛在模拟当时的场景,“此人站在台阶上方,冷眼看着一切发生。他袖中藏有暗器,却始终未出手。”

李治想起韦贵妃的侄儿韦胥刚从西域归来,且平日就爱用浓重的西域香料,心中豁然开朗。但他不明白的是,为何韦贵妃要如此大费周章地陷害贤妃。

薛听澜仿佛看穿他的疑惑,琴音陡然转急,如金戈铁马:“有些事,表面是争宠,实则是灭口。贤妃娘娘...恐怕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

琴音越来越急,薛听澜的鲛人泪耳坠发出奇异的光芒。李治只觉得眼前景象开始模糊,仿佛被带入了一个幻境。

他看见贤妃摔倒的那一幕重现在眼前:贤妃脚下打滑,向后仰去。而在她上方的台阶阴影处,确实站着一个身影,袖中寒光一闪。

“看见了吗?”薛听澜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袖中的寒光,是西域特有的暗器‘蝎尾针’。若是射出,必取性命。”

李治震惊:“那他为何...”

“因为他知道,不需要他出手。”薛听澜琴音一转,变得幽深莫测,“有人早已在贤妃的步腰和鞋底做了手脚。那人要的不仅是贤妃的命,更是要借此陷害杨淑妃,一石二鸟。”

幻象中,李治看见贤妃摔倒前下意识摸向发间步摇,脸上闪过惊疑之色。显然,她发现了步摇被人动过手脚。

琴音戛然而止。薛听澜轻声道:“贤妃娘娘当时或许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可惜为时已晚。”

李治良久才从琴音幻象中回过神来,背后已被冷汗浸湿。他凝视薛听澜:“薛大家既然知道这么多,为何不向父皇禀明?”

薛听澜微微一笑,指尖轻拨琴弦,发出一声幽叹:“殿下以为,陛下就真的一无所知吗?”

李治愕然。

“深宫之中,谁没有几个眼线?”薛听澜淡淡道,“陛下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在等待更大的鱼上钩。贤妃娘娘撞破的,恐怕不止是后宫阴私那么简单。”

她忽然侧耳,仿佛在倾听什么:“比如现在,隔墙有耳。殿下您的人中,就有别人的眼线。”

李治心中一凛,看向侍立一旁的冯保。老内侍连忙跪下:“老奴对殿下忠心耿耿!”

薛听澜摇头:“不是冯伴伴。”她满眼“望”向窗外,“是那个每晚为您守夜的侍卫。他的心上人在韦贵妃宫中当差,每日都会将您的一举一动禀报上去。”

李治震惊不已,他从未想过自己身边就有眼线。

薛听澜重新抚琴,琴音渐趋平和:“殿下可知,为何今日我会来此?”

李治沉吟:“因为孤的邀请?”

“不。”薛听澜摇头,“是因为有人希望我来。有人想借我的琴音,告诉殿下一些事情。”

“谁?”

“一个殿下想不到的人。”薛听澜指尖流转,琴音如涟漪荡漾,“我只能说,后宫之中的势力盘根错节,远非表面看来那么简单。韦贵妃固然势大,但她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

她忽然转向李治,盲眼仿佛能直视人心:“殿下可知道‘幽冥道’?”

李治心中巨震,这正是陈默日前提到的神秘组织。

薛听澜不待他回答,继续道:“贤妃娘娘撞破的,或许就是这个组织的秘密。而韦贵妃,可能也只是其中的一枚棋子。”

琴音渐止,薛听澜起身行礼:“今日琴音已尽,草民告退。”

李治急忙道:“薛大家请留步!孤还有一事相问——您为何要告诉孤这些?”

薛听澜在门前驻足,回眸“望”向李治。鲛人泪耳坠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因为有人托我转告殿下:小心观测者,他们并非表面看来那般超然物外。”

言毕,她飘然而去,留下李治独自沉思。

夜风穿过庭院,带来阵阵凉意。李治摩挲着腰间的狼符,心中波涛汹涌。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卷入了一个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的旋涡之中。

而这场以琴音为引的对话,只是刚刚拉开了序幕。

得到线索的李治,暗中通知了陈默。

陈默顺藤摸瓜,果然在韦贵妃侄儿处搜到了西域香料和与阎罗账房往来的证据。但最关键的联系人——那个在赌坊后院与慕容昭接头的神秘人——仍然成谜。

就在这时,李治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亲自去见慕容昭。

“殿下不可!”陈默劝阻,“慕容昭极度危险!”

李治却道:“正因危险,才更要去。孤是皇子,他不敢轻易动手。”

在玄镜司的暗中保护下,李治来到了长安地下黑市。慕容昭见来者竟是个孩童,先是诧异,随即大笑。

“有意思!大唐的晋王殿下竟亲临我这阎罗账房!”

李治不卑不亢:“孤来与你做笔交易。”

慕容昭感兴趣地俯身:“什么交易?”

“你告诉孤幕后主使,孤保你全身而退。”李治目光如炬,“否则,玄镜司即刻踏平这里。”

慕容昭冷笑:“殿下好大的口气。但您可知,这幕后之人,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

李治向前一步,虽矮小却气势逼人:“大唐之内,莫非王土。孤倒要看看,是谁能让父皇忌惮。”

对视良久,慕容昭忽然大笑:“好!有胆识!但我不能直接告诉你,只能给你一个提示:观测者。”

月下的观测者

李治立即想起楚望舒——那个银发及踝、背负浑天仪的观测者。

是夜月圆,李治借观测星象之名,登上了宫中观星台。果然,楚望舒正在那里,浑天仪流转着星辰光芒。

“晋王殿下也对星象感兴趣?”楚望舒并不意外。

李治直截了当:“先生可知阎罗账房?”

楚望舒轻笑:“观测者观测星辰,不管人间恩怨。”

“但星辰会告诉我们人间的恩怨。”李治指向夜空,“比如那颗忽明忽暗的星,主后宫变故;那颗带赤芒的星,主阴谋诡计。”

楚望舒凝视李治,眼中闪过讶异:“殿下果然非同一般。但有些事,不知道反而更安全。”

李治坚定道:“父皇赐孤右武侯大将军之职,就是要孤学习守护大唐。若连后宫都守护不了,何谈守护天下?”

楚望舒长叹一声:“贤妃撞见的是韦家与西域某股势力的秘密交易。她本想告诉杨淑妃,却被韦贵妃先下手为强。”

“什么交易?”

“事关边境兵防图。”楚望舒压低声音,“韦家有人通敌卖国。”

李治震惊不已。原来一切的背后,竟是如此惊天阴谋!

李治立即将情况密报李世民。皇帝震怒,下令玄镜司暗中调查韦家。

证据确凿后,李世民以雷霆手段处置了韦家及其党羽。韦贵妃被废为庶人,打入冷宫;其侄儿及一众涉案官员被问斩。

贤妃案终于水落石出。李世民感慨地抚着李治的头:“稚奴长大了,能替父皇分忧了。”

李治却无喜色:“父皇,楚望舒为何要帮我们?他到底是谁?”

李世民目光深远:“观测者一脉自古有之,守护着某些古老的秘密。楚望舒帮你,或许是因为...他看到了你的未来。”

案件了结后,李治特意找到武如意:“武才人,这次多亏你仗义执言。”

武如意恭敬道:“殿下英明,妾身不敢居功。”

李治凝视她良久,忽然道:“孤看得出,你非池中之物。这深宫之中,危机四伏,望你好自为之。”

武如意心中一震,抬头对上李治那双过于早慧的眼睛,忽然明白这位小王爷远比表面看上去更加深不可测。

夜色中,李治独自登上观星台,仰望星空。楚望舒悄然出现在他身后:“殿下在看什么?”

“看大唐的未来。”李治轻声道,手中狼符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先生,告诉孤,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楚望舒浑天仪流转,星辰投影在地上形成奇异图案:“路在殿下脚下。只需记住:明镜所以照形,古事所以知今。”

李治默默记下这句话,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睿智光芒。

深宫中的又一场风波平息了,但李治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前方还有更长的路,等着他去走。

观星台的夜露沾湿了李治的衣摆,楚望舒指尖划过浑天仪的星辰刻度,地面投影的星图忽然泛起诡异的暗红 —— 原本明亮的紫微星旁,一颗暗星骤然亮起,如凝血般悬在天幕。

“这是‘血光星’。” 楚望舒的声音比夜露更凉,银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三日内,长安必有血光之灾,且与殿下息息相关。”

李治攥紧腰间狼符,符身的暖意似乎也抵不住这星象带来的寒意:“是幽冥道的余党?” 他想起裴清晏、上官烬等人尚未落网,心头一沉。

楚望舒却摇头,浑天仪的铜环转动发出轻响:“不止。血光星与‘观测者’星盘相连,这次的危机,恐与我这一脉的叛徒有关。” 他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羊皮卷,展开后露出复杂的星象图谱,“观测者分‘守序’与‘逆乱’两派,我属守序,而逆乱派早已投靠幽冥道,他们想借星象术篡改社稷图的定位,打开天玑库。”

李治凑近一看,图谱上标注的 “天玑库秘门” 位置,竟与母亲长孙皇后生前珍藏的玉佩纹路隐隐吻合。他忽然想起裴清晏腰间的玉佩,心脏猛地一跳:“逆乱派的人,是不是也在找社稷图?”

“是,且他们已找到关键线索。” 楚望舒的指尖落在图谱的 “洛阳古墓” 标记上,“那里藏着观测者世代守护的‘星钥’,有了它,就能借星象定位社稷图最后一块碎片。三日后月圆之夜,他们会去盗星钥。”

话音刚落,观星台的石阶下传来轻响。陈默提着佩刀现身,刀刃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楚先生所言非虚。玄镜司刚截获幽冥道的密信,裴清晏已带着上官烬、江浸月前往洛阳,目标正是古墓。”

李治眼中闪过决断:“我们也去洛阳!绝不能让他们拿到星钥!”

楚望舒却拦住他:“殿下不可。逆乱派设下了‘星杀阵’,需以‘守序者’的血脉为引才能破阵,殿下若去,只会成为他们的诱饵。”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与浑天仪同源的星纹,“陈校尉,你带着这枚‘守星令’,可调动洛阳周边的守序观测者。我会留在长安,用星象术干扰逆乱派的定位,为你们争取时间。”

陈默接过令牌,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忽然想起慕容昭说的 “观测者非表面那般超然”—— 原来观测者内部早已分裂,而楚望舒,一直是守护大唐的那一方。

三日后的洛阳古墓,月色被乌云笼罩,墓道内的火把忽明忽暗。陈默带着玄镜司护卫潜入,刚踏入主墓室,就见裴清晏正举着匕首,对着一具石棺念念有词 —— 石棺上刻满星象纹路,正是星钥的藏匿之处。

“陈校尉来得正好。” 裴清晏轻笑,折扇展开,扇骨的毒针在火光下闪着冷光,“只要拿到星钥,社稷图就能集齐,到时候,这大唐的江山,该换个主人了。”

上官烬挥起人骨铁链,链坠直砸陈默面门,江浸月则吹动玉笛,淡紫色的毒粉弥漫开来。陈默早有准备,让护卫撒出苏婉留下的醒神散,自己则握着守星令冲向石棺 —— 按楚望舒的嘱咐,守星令需贴在石棺中央的星纹上,才能唤醒星钥的守护之力。

就在守星令触到石棺的瞬间,墓顶突然降下无数毒箭,是逆乱派埋伏的观测者!陈默侧身躲过,却见裴清晏已趁机撬开石棺,取出一枚泛着星光的玉钥 —— 正是星钥!

“想走?” 陈默挥刀拦住,刀刃与裴清晏的折扇相撞,火星溅落在星钥上,玉钥突然亮起,映得整个墓室如同白昼。石棺后的墙壁轰然裂开,露出一条密道,密道尽头竟连着洛阳的漕运河道 —— 幽冥道早已备好船只,等着接应裴清晏。

上官烬与江浸月拼死缠住陈默,裴清晏抱着星钥往密道跑。危急时刻,一道银光从密道外射来,直刺裴清晏的手腕 —— 是李治!他竟瞒着众人,悄悄跟着玄镜司来到洛阳,此刻正举着一把小型弩箭,眼神锐利如鹰。

“殿下!” 陈默又惊又喜。李治却没空解释,只喊道:“别让他跑了!”

裴清晏手腕中箭,星钥掉落在地。陈默趁机上前,将他制服。上官烬见大势已去,想要引爆身上的炸药,却被及时赶到的苏婉用银针射中穴位,动弹不得。江浸月则趁乱钻进密道,消失在漕运河道的黑暗中。

墓室的火光重新亮起,李治捡起星钥,玉钥的星光映在他脸上,满是坚定:“楚先生说,这星钥能定位社稷图最后一块碎片。只要我们先找到碎片,幽冥道的阴谋就永远无法得逞。”

陈默看着眼前的少年王爷,忽然明白李世民为何会默许他参与查案 —— 这九岁的孩子,早已在深宫的风波中,长出了能守护江山的筋骨。

而长安的观星台上,楚望舒望着洛阳方向的星象,浑天仪的投影渐渐恢复正常。他轻声呢喃:“血光已破,却还有更大的风暴在等着……” 天幕上,那颗暗星并未消失,只是暂时隐匿,如同幽冥道的余党,仍在暗处窥伺着大唐的江山。

洛阳古墓的石棺旁,陈默将裴清晏押入囚车,李治握着星钥,忽然想起楚望舒在观星台说的话:“路在殿下脚下。” 他抬头望向洛阳的夜空,月光穿透乌云,洒在少年的脸上,也洒在大唐即将到来的新棋局上 —— 这场关于社稷图、观测者与幽冥道的较量,才刚刚进入最关键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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