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河星海轰鸣,仿佛亿万星辰同时崩碎,潮汐如天幕坍塌,压得虚空都在裂响。
沈芷安与洛长风并肩而立,剑光交织,血剑与剑意共鸣,在这灭世洪流前撑开一片脆弱却坚韧的领域。
那执戟星辉人影冷眼注视,声音如雷霆震彻星海:
“命潮既起,逆者皆亡。你们能破幻,却休想破命。”
随着话音落下,命潮骤然化形。
星辉如水,却凝成千万具身影,皆是他们过去的执念与未竟之愿。那是一世世中死去的亲人、背叛的同门、陨落的子民……浩浩荡荡,铺满星河。
沈芷安心头一震。
那些面孔,她一个个都认得。那是曾经死在自己眼前的人。
有人冷眼问她:“你曾发誓要守护,却何曾真正做到?”
有人悲怆叹息:“你连自己都护不住,又何谈救世?”
更多的面孔,则无声哭泣,化作沉重的锁链,压在她的剑心之上。
血剑嗡鸣,光芒摇曳。
沈芷安指尖渗血,却死死握住剑柄,咬牙低吼:“不!我至少还守住了此刻的剑心!我不会再逃!”
——
另一边,洛长风同样被无数幻影缠绕。
他的师尊冷漠地转身,背影消失在火海。
他的父母化为尘土,被风吹散。
他的至交在鲜血中倒下,临死之前,只留下一句:“长风,你永远来得太迟……”
洛长风胸口如被万剑穿心。
这些,是他一生最大的痛。
他曾无数次问自己——若时间倒流,是否能救下他们?但答案总是残酷的。命运不容回溯,后悔也无用。
幻象中,他的剑光逐渐暗淡。
可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他颤抖的指尖。
沈芷安的声音,坚定而清晰:“长风,别再困在过去。你要守住的,是眼前。”
洛长风浑身一震。
他抬眼望见她,血剑燃烧,眼神冷厉如火,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那一瞬间,他心中的孤寂被彻底击碎。
“是……守住眼前。”
剑心骤亮,剑意如长河倒卷,轰然斩碎幻影!
——
命潮似乎被这一击惊怒,整个星海掀起滔天逆流,幻影破碎成无数星辉,却立刻凝聚成新的形态。
这一次,它不再化作幻象,而是凝为——巨大的命运烙印。
暗红的符纹铺满虚空,宛如天书,冷冷镇压在两人头顶。
每一道符纹,都像是宿命的判决,带着无可违逆的力量。
沈芷安心头猛然一紧,那股力量与她曾在清和幻境中留下的暗红印记极为相似,只是更为古老、更为恐怖。
“这是……命潮的本源?”
符纹逐渐压下,虚空寸寸崩裂,仿佛要将她与洛长风彻底碾碎。
她咬牙低吼:“长风,若我独力相抗,必会被烙印吞没!你我须得并剑!”
洛长风点头,眼神冷厉:“好!你我剑心同鸣,便以命搏命!”
两人背靠背而立,气息完全合一。
沈芷安燃烧血脉,血剑轰然暴涨,如红莲业火。
洛长风则将剑意推至极致,剑光化作万里长虹。
轰——!
两剑齐出,直斩那片命运烙印!
虚空骤然轰鸣,星海仿佛被劈开,符纹剧烈震荡,裂出一道细微的缝隙。
执戟星辉人影第一次动容,冷声低吼:“不可能!命烙岂容凡躯所破!”
然而沈芷安双眼猩红,剑势不退,咬牙怒吼:“命若为牢笼,我便碎其枷锁!”
洛长风亦厉声喝道:“若宿命不可逆,我便逆之!”
两股剑光交织,硬生生撑开命烙的裂痕。
裂痕中,忽然有无数光影涌出。
那是亿万星辰坠落时的画面,那是无数生灵挣扎求存的影像。还有一条模糊的古河,流淌在更深处,似乎通往命运的源头。
沈芷安心头一震。
她忽然意识到——命潮并非只是幻境与压迫,而是在逼迫他们亲眼看见“命运的真相”。
她低声喃喃:“命河的尽头……在那里。”
——
就在裂痕逐渐扩大之时,执戟人影怒吼一声,手中星辉长戟猛然劈落,直斩二人!
沈芷安与洛长风同时仰头,眼神冷厉,剑光齐出!
轰——!
戟光与剑光撞击,爆发出足以毁灭星河的震荡。
命潮崩碎,符纹飞散。
二人被余波震飞,鲜血狂喷,却死死抓住彼此的手。
他们已然立于裂痕之侧,脚下隐隐浮现一条幽深无比的古老长河。
那便是——命河的真身。
沈芷安气息急促,却眼神冷厉:“长风,这一步……我们走对了。”
洛长风擦去唇角的血迹,微微一笑:“既走到这一步,便绝不回头。”
两人相视一眼,眼神中只有坚定。
下一瞬,他们携手跃入裂痕,坠向那条幽深无比的古老长河。
星辉骤然暗下,执戟人影怔立虚空,久久未动。
“命河……竟被他们触及了。”
他的身影渐渐模糊,消散于星海。
而命潮之后,一个更深的阴影,缓缓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