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魂裂痕,已如蛛网般遍布沈芷安的识海。
她的身体摇摇欲坠,唇角鲜血淌落,视线模糊到几乎看不清棋盘的纹路。可就在此时,那属于她自己的命轨——一道凌厉剑光——在棋盘上微微闪耀,似乎在呼应她的心志。
“逆手……”沈芷安低声喃喃。
在棋道中,所谓逆手,乃是最不可取,却也最能逆转乾坤的一手。通常在必败之局中,唯有倾尽所有,以舍命为代价,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古眼的笑声幽幽传来,冷漠而带着轻蔑:“你想走逆手?呵呵,你可知,这一步,意味着你彻底放弃命魂。若棋成,你便连轮回都无。”
沈芷安抬眸,眼神中燃烧着火焰。
“既然本就是死局,为何不搏?”
她伸出颤抖的手,指尖轻触棋子。那一刻,她感觉整条手臂瞬间被冰火撕裂,血肉几乎在瞬间剥离,露出森森白骨。暗红莲印在胸口疯狂翻涌,血光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
轰!
她执起棋子,手臂发出“咔咔”的骨裂声,每一寸经脉都在崩断。可她依旧用尽全力,将那枚棋子举起。
——落子!
棋盘猛然震动,四周虚空崩裂,亿万命轨被强行扭转,化作一股无法言喻的巨力,轰然压向棋局中央。
沈芷安的识海瞬间炸裂。
她眼前一黑,似乎看见自己灵魂碎成无数片,被强行剥离、碾碎、吞没。可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她的剑心光芒却没有熄灭。
“逆手落子——成!”
伴随着这声嘶吼,棋盘上的局势骤然逆转。
本已注定的死局,因这一子而生出一道瑰丽的破口。亿万命轨瞬间紊乱,仿佛所有命数都被撕开一道裂缝。
古眼深处的瞳孔猛然收缩。
“……你竟真敢以命魂逆手!”
他的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震惊与不可思议。
棋盘光芒刺眼,沈芷安整个人几乎被彻底吞没。她的灵魂残片在棋盘中飘荡,随时可能彻底消散。
可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那道剑心之光骤然爆发。
轰!
剑光贯穿棋盘,斩破无形的命轨屏障,直直刺向古眼的深处。
“——斩!”
沈芷安的心神与剑光融为一体,她的声音穿透虚空,仿佛来自九天之外。
古眼被剑光贯穿的瞬间,亿万命轨一齐颤抖。无数未来的影像同时崩散,如同被强行改写。
虚空轰鸣,命河沸腾。
在祭坛之外,洛长风猛地仰头,心神一震。他清晰感受到,有一道属于沈芷安的剑意,穿透层层阻隔,映入他的识海。
“阿安!”他眼眶通红,声音中满是震撼与心痛。
棋盘深处,沈芷安的身影逐渐虚淡。她的命魂裂痕已蔓延至极限,随时可能彻底崩碎。可她眼神中,却有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与坚定。
“我说过……哪怕碎裂,也要落完这局。”
轰——
最后一声巨响,棋盘上空骤然崩开一道裂缝,光与影交织,仿佛开辟出新的命途。
古眼深处的冷笑声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低沉的喃喃:
“凡人,你究竟是……什么?”
话音落下,古眼缓缓闭合,亿万命轨随之黯淡,棋盘化作虚影。
沈芷安的身体猛然一松,整个人被甩出棋局,重重跌落在命河祭坛之上。
她胸口的暗红莲印彻底爆裂,血光弥漫,却又在瞬间凝成一道新的烙痕——那是一道剑痕,斜斜刻在她的心口,宛若与命魂相连。
她气息虚弱到极致,几乎无法呼吸,整个人蜷缩在地。
洛长风冲到她身旁,一把将她抱住,手掌急速探入她的脉息,脸色瞬间苍白。
“命魂裂痕……阿安,你这是不要命了吗!”
沈芷安微微睁眼,目光虚弱却带着笑意。
“我赢了一子。”
洛长风心头一颤,喉咙堵得说不出话来。
在这逆手落子之后,棋局的死局被强行撕开一道口子。她虽命魂濒碎,但也真正撼动了命运棋盘。
这一战,她虽重伤,却赢得了无价的主动。
夜风拂过,祭坛上血迹未干,剑痕闪烁着微光。
沈芷安在昏迷前最后的念头是:
——我还没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