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河水光荡漾,沈芷安的身影孤立无援。暗红印记灼烧心口,仿佛要将她撕裂。
四周的幻境骤然重组。
这一次,没有村庄、没有亲人,而是无尽的虚空。
虚空中,一道身影缓缓走来。
沈芷安瞳孔骤缩。
那人竟与她一模一样。
不仅是容貌,连眼神、呼吸,甚至心跳的频率都与她完全重叠。
这不是幻境造出的假象,而是她自己最深处的“投影”。
“你终于来了。”
“另一个沈芷安”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冷冽的锋芒。
“我是你。”
——
沈芷安心口一震,握住剑柄:“虚妄的幻境罢了。”
“虚妄?”
分身轻笑,眼中满是讥讽:“可你看看,你心口的印记在燃烧,你的剑在颤抖。你怕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随着话音落下,分身抬起手。
瞬息之间,虚空震荡。
一柄与沈芷安手中完全相同的剑,凭空凝聚,剑意浩荡,竟不比她弱分毫。
沈芷安心头猛然一沉。
若说之前与“命运阴影”的对决,是她执念的具象;那么眼前这一战,才是她真正的心魔——
她自己。
——
“你走到今天,不就是因为心底执念太深吗?”
分身声音低沉:“你说你要护九州,要逆天命。可你心里最清楚,你在害怕孤独,在渴望被依赖。”
沈芷安神色一僵。
分身冷笑一声,继续逼问:“若没有他们的祈愿,你还会坚持吗?若没有洛长风,你能走到现在吗?你所谓的‘命由我不由天’,不过是借别人的力量罢了!”
每一个字都如同锋锐的利刃,直击她的内心。
沈芷安呼吸急促,心口的印记疯狂灼烧。
她想反驳,却发现喉咙干涩,竟无话可说。
——
分身猛然出剑!
剑光横空,直劈而来。
沈芷安仓促抬剑相迎,轰然一声,虚空震碎,剑气四散,她被逼退数十丈,双臂发麻。
剑势之沉,简直与她本尊无异。
甚至……更胜一筹!
“我才是你真正的模样。”
分身缓步逼近,眼神冷厉:“你所压抑的软弱,你所隐藏的恐惧,你无法面对的执念,都在我身上。你若不能斩我,就永远无法前进。”
——
沈芷安胸口剧烈起伏。
她忽然意识到,命河试炼的第二重,竟是让她斩杀“虚妄真我”。
若失败,她将被自我吞噬,永远沉沦在幻境之中。
她的剑,缓缓抬起。
分身也同时抬剑。
两柄剑锋遥遥对峙,杀机四起。
虚空中,仿佛只有她们二人,互为镜像,互为敌手。
——
第一剑!
剑光交击,震碎虚空。沈芷安手臂被震裂,鲜血迸溅。
第二剑!
剑势如山,分身的剑光更盛,直斩而下。沈芷安几乎被压制,半边肩膀被劈开,血流如注。
第三剑!
分身冷冷喝道:“放弃吧,你根本斩不了我!因为我就是你!”
剑光直逼眉心,沈芷安几乎要被洞穿。
——
生死一瞬,沈芷安忽然大笑。
笑声苍凉而坚决。
“你说得没错,你确实是我。”
她猛然放下剑,张开双臂,任由剑光逼近。
分身眼神一愣。
“我承认,我软弱过,害怕过,也无数次渴望依赖他人。”
“但正因为这些,我才是我!”
沈芷安怒吼,心火燃烧,寿元之力疯狂涌动。
她没有抵抗,而是将全部剑意汇聚在心口,与分身的剑光硬生生撞击!
轰——!
虚空爆裂。
——
剑光散尽,沈芷安单膝跪地,胸口血肉模糊。
分身却停在原地,眼神复杂。
“你……”
沈芷安抬起头,目光坚定:“你是我,但你不是全部的我。”
“我的执念,我的软弱,我的恐惧,我都承认。但这些不会让我停下,反而让我走得更远。”
“因为我知道,若我放弃,九州就会覆灭!”
分身的身影剧烈颤抖,最终化作无数光点,缓缓融入她体内。
——
命河再次平静。
沈芷安站起身来,胸口的暗红印记依旧燃烧,却隐隐透出一丝淡淡的光。
她知道,这一关,她赢了。
可她也明白,命河的试炼,才刚刚开始。
虚空深处,仿佛有一道冰冷的声音轻声呢喃:
“你承认了自己……那便准备好,直面命运的第三问吧。”
沈芷安心神一震,剑锋紧握,迎向未知的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