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门的裂痕逐渐扩大,无数命运碎片化作巨浪翻涌而出。
每一块碎片里,都映照着破灭的景象:有人倒下,有人痛哭,有人挣扎无果。
这一切凝成漩涡,扑向沈芷安与洛长风。
沈芷安长剑横在胸前,烙痕的光焰越燃越盛。
血色火焰顺着剑锋蜿蜒而上,令剑意锋锐到极致。
洛长风则结下最后一层棋阵,以残余灵力守在她的左侧。
他低声道:“这股浪潮,会不断映照我们最深的劫数。芷安,你要稳住!”
沈芷安咬牙,她看见浪潮里倒下的,是无数个“她自己”。
或被烙痕反噬而死,或被命河吞没,或在孤独与痛苦中化作灰烬。
她心头一震,但旋即明白——这并非未来,而是命河强加的幻象。
“你想让我恐惧?休想!”
剑锋骤然一震,竟将扑来的浪潮硬生生斩开一道裂口。
“呵……”
光门中的虚影发出冷笑。
“你真以为,凭借一剑,就能抗拒命河的潮汐?”
声音中带着讥讽,却隐隐透出一丝惊异。
他眼神盯住沈芷安胸口的烙痕,眸光一瞬变得深沉。
“那枚烙痕,本是我的一部分。
却没想到,它在你身上……竟开始生出反噬的意志。
你难道没有察觉?你的每一剑,都是以自身寿元在换。”
沈芷安心头一震。
她记得当初斩灭“命运阴影”时,确实曾燃烧寿元,剑意随之暴涨。
“难道这烙痕……一直在以我的生命为祭?”
虚影缓缓点头,声音低沉如叹:
“它是血钥,是命河与外界的唯一桥梁。你若继续使用,迟早会被彻底榨干,连魂魄都将归于命河。”
洛长风闻言,面色骤变。
“芷安,不能再任它吞噬!否则你会……”
然而沈芷安忽然开口,声音冷冽:
“不。它吞噬我,却让我能以剑斩命。既然如此,我要用它——反斩命河!”
她心念一动,竟主动引动烙痕。
胸口血焰猛地燃烧,剧痛仿佛将她撕成两半。
可同时,剑意陡然暴涨,长剑锋芒几乎要劈开天地。
在剑锋之上,血色与金色交织,形成一条狭长的光痕。
洛长风震惊:“这是……烙痕与剑意的融合!”
虚影脸色第一次变得凝重。
“她……竟能与血钥共鸣?”
沈芷安抬眼,目光坚定如炬。
“你说它会吞噬我。但我不做容器,我要让它成为剑的锋刃!”
就在这一刻,烙痕深处忽然传来低沉的回响。
那不是虚影的声音,而是更为古老、浩瀚的意志。
“执剑之人,血钥既非枷锁,亦非容器。
它本是命河外流的碎片,寄存于世间,以待真正的‘逆命者’。”
沈芷安心神猛然一震。
声音继续回荡:
“所谓命河,不是牢笼,而是棋局。
无数生命的去向,被人为推演、被锁死。
血钥出现,是为打破棋局。
它不属于命河影,而属于你——唯一敢执剑的人。”
一瞬间,沈芷安的眼中映照出一幅巨大的图景。
命河在虚空流淌,亿万命运如同碎石般被抛入其中,化作既定轨迹。
而在命河之上,有无形的手,推动着生死轮转。
她终于明白——
烙痕并不是单纯的诅咒,而是命河本身留下的“漏洞”。
若能完全掌控,她或许真能打破棋局。
“你骗我。”
沈芷安冷声开口,目光锁住虚影。
“你说烙痕会吞噬我,却从未提及它的真正作用。
因为你怕我夺走它的主导!”
虚影面色一僵,随即冷笑:
“你以为知道了真义,就能操纵它?血钥能反噬一切,你终究不过是个棋子!”
话音落下,他的黑手再度探出,比先前庞大数倍,直接笼罩沈芷安。
沈芷安却并未后退,她一步踏前,长剑高举。
“既是钥匙,就该由我来开启。
命河之主也好,命河影也罢——今日,我要斩开!”
剑光骤然劈下!
轰隆!
这一剑,并非单纯的剑意。
而是烙痕之力彻底融入剑锋,血红与金色交织,化作一道前所未有的锋芒。
剑光直斩黑手,虚空震荡,光门周围的浪潮瞬间凝固!
黑手被硬生生劈裂,血雾弥漫,虚影发出一声愤怒至极的嘶吼。
“你敢——!”
沈芷安冷冷回应:
“我不仅敢,我要让你明白:我不是棋子,我是破棋之人!”
剑势余波震荡,连光门上的裂痕也扩大了数丈,隐约能看见更深处的流光。
然而,这一剑之后,沈芷安身体猛然一颤,面色惨白无比。
血从唇角溢出,她的气息在急速衰落。
烙痕的力量虽然被她驾驭,但吞噬的寿元更加疯狂。
仿佛每一次心跳,都是以百倍寿命为代价。
洛长风连忙上前扶住她,脸色难看至极。
“芷安,你不能再强行催动!你的寿元……正在被掏空!”
沈芷安咬唇,轻声笑道:
“没关系。我至少证明了,它不是束缚,而是剑。”
她抬眼,眸光坚定,仿佛宁愿燃尽,也要破开棋局。
光门中的虚影凝视着她,沉默了良久。
他最终收回黑手,声音低沉:
“很好。你既能与血钥共鸣,那便继续挣扎吧。
但记住,每一剑,都是以你自身命数为祭。
当你的命数耗尽之时,我会亲手迎接你归于命河。”
话音落下,光门剧烈震荡,逐渐合拢,虚影的身影缓缓消失。
只留下无数破碎的命运碎片,散落虚空。
寂静中,只剩下沈芷安与洛长风。
沈芷安长剑垂下,呼吸急促,胸口烙痕仍在跳动,却不再失控。
她感到,那股力量已经部分被自己压制在剑锋之内。
洛长风凝视她,声音沉重:
“芷安,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你的寿元……随时可能被耗尽。”
沈芷安苦笑,却眼神坚定:
“我早已背负劫数,活一天便是赚一天。
既然如此,就用这条命,去破命河!”
洛长风怔了片刻,终于轻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远方虚空,仍隐隐有注视之意。
那并非虚影,而是更深层的存在。
沈芷安抬眼望向虚空,喃喃低语:
“血钥既是钥匙,那么命河的棋局,终有一日——我要亲手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