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殿内,死寂无声。
沈芷安立于古老棋盘之前,衣衫破碎,眼神却坚定如火。
对面,灰袍身影静静而坐,他的脸依旧模糊,仿佛天地都不允许任何人看清。他的身躯似与归墟融为一体,仿佛代表着这片混沌的意志。
“棋子,怎敢直面执棋之手?”
灰袍人的声音,冷冽而森然,在殿中回荡。
沈芷安心神一震,却死死握着手中的归墟铜镜。
“既然你们将我推入棋局,让我挣扎、让我血战,那今日我便要以棋子之身,改写棋盘!”
她的声音坚定无比,震得殿内虚空都微微颤抖。
灰袍人沉默片刻,忽然伸手。
棋盘上,黑白灰赤丹五色棋子缓缓浮起,每一枚都散发着浩瀚的气息,仿佛一颗颗星辰,能镇压一界。
“棋子,若要逆局,便须先破局。来吧,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何资格言‘改命’。”
话音落下,第一颗灰色棋子猛然落下,宛如巨山坠地,灰雾翻涌,整座归墟殿剧烈震荡。
灰雾化作无数死寂之影,扑向沈芷安。
那些影子,竟是她一路走来所斩杀的敌人、所承受的劫难:
曾经在幻境中杀过的魔将;
在战场上眼睁睁看着死去的残兵;
甚至还有苏瑶化光而散的最后倩影。
每一道影子都带着她心中最深的痛苦与悔恨,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你能斩敌,却能斩心魔吗?”
灰袍人的声音如同天威。
沈芷安心头剧震。她的手抖了一下,几乎被那些影子冲破防线。
可胸口,那一点微弱的丹光忽然亮起。
“阿安……不要怕。”
苏瑶的声音似乎再次响起,轻柔而坚定。
沈芷安猛地抬头,目光如刃:“我不怕!因为我不再孤身一人!”
她高举铜镜,喝道:“镜照归墟,破我心魔!”
归墟铜镜光芒暴涨,镜面映照出那些死寂之影。瞬间,影子们在光芒下如同雪遇烈日,纷纷融化,消散于虚无。
第一枚棋子,被破!
——
灰袍人眸光一凝。
“有趣。能以棋子破棋,难得。”
他指尖轻轻一拨,又有一枚赤色棋子落下。
赤光燃烧,化作无尽火狱,熊熊烈焰将整座殿宇烧成一片赤红。烈焰之中,传来无数哀嚎,那是万灵被火焰焚烧的惨叫。
沈芷安被逼入烈焰中央,炙热几乎将她的皮肤烧裂。
“这是……因果之焰。”
灰袍人的声音低沉:“凡逆命者,皆要承受因果报应之火。你可承受?”
沈芷安全身剧痛,仿佛血肉都在被剥离。她咬紧牙关,心中却浮现出过往种种。
她曾因逆命而救下百姓;
曾因逆命而守住一方残军;
也曾因逆命而承受无数追杀与孤立。
“若因果要来,那便让我承受!”
她张开双臂,任由火焰吞噬,却没有退缩。
胸口的丹光在这一刻骤然膨胀,化作一朵赤丹莲花,将火狱镇压。
轰——
赤焰崩裂,棋盘上第二颗棋子碎裂!
——
灰袍人终于抬起了头。
他眸中深渊般的目光,第一次浮现出一丝凝重。
“心魔可破,因果可承,果然不凡。”
“但,你可知,真正的局,不在于你能否破子,而在于你……敢不敢落子?”
说罢,他轻轻一挥,棋盘上空悬浮的十三枚棋子全部亮起,光芒汇聚,化作一片星河般的无上棋局。
沈芷安望着那片棋局,心头一震。
她忽然明白——自己不是单纯被困在棋局,而是被逼到必须成为棋手!
“若不落子,便永远只是被摆布的棋子。”
“若敢落子,便意味着真正与归墟对弈!”
她的呼吸急促,手中的铜镜嗡嗡震动,仿佛在催促她作出选择。
灰袍人注视着她,声音低沉:“逆子,若你真要逆局,就落下第一子吧。”
殿中,空气几乎凝固。
沈芷安闭上眼,再睁开时,目光坚定如刀。
她缓缓抬手,将铜镜化作一枚晶莹的棋子,落在棋盘上。
啪——
那一声落子,震得殿宇轰鸣。
棋盘光芒暴涨,整个归墟殿都随之颤抖,仿佛新的命数正在被书写。
灰袍人终于动容,声音低沉而森冷:“你……竟敢以己为子,落下逆局?”
沈芷安冷冷回应:“既然我是棋子,那我便以棋子之身,落下改变天下的第一子!”
——
灰雾翻腾,古殿震动。
新的棋局,正式开始。
沈芷安,真正成为了归墟之中的对弈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