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升,林间薄雾弥漫,篝火已成灰烬。
沈芷安缓缓醒转,眼中仍有未散的血色阴影,胸口起伏不定,仿佛还有一道看不见的锋刃在心头割裂。
李长夜始终守在她身侧,见她睁眼,急忙握住她的手,声音低哑:“你终于醒了。”
沈芷安勉强一笑,唇角却溢出血丝,她虚弱开口:“我没事……只是,心魔并未真正消散。”
她说完,手指微微颤抖——在她的掌心,一点黑色痕迹正缓缓蔓延,那是古神种子的烙印。
李长夜脸色骤变,伸手欲以灵力驱散,却被清元子拦下。
“不可轻举妄动。”清元子目光凝重,“她虽闯过三重幻境,但古神的种子已在她体内扎根。若强行压制,只会让它更快暴走。”
沈芷安低下头,声音带着自嘲:“我斩杀了心魔幻象,以为就能彻底摆脱命劫。可我没想到……那一剑,也把种子彻底唤醒了。”
话音落下,她胸口忽然一阵剧痛,黑色纹络如毒蛇般瞬间爬满手臂,直逼眉心。她闷哼一声,几乎跪倒在地。
李长夜心头剧颤,慌忙扶住她,双眸泛红:“阿安!”
清元子急声念诀,结成一道护心咒印,暂时将她体内的气息压制。
“她现在的状态,已不容再有半点波澜。若心境稍有动摇,那古神种子便会趁机反噬,彻底夺舍。”
沈芷安额头渗出冷汗,却仍咬紧牙关:“我……不会被它吞噬。既然它是命运的一部分,我便要学会与它共存。”
清元子闻言,目光复杂。
“你的悟性极高,竟能在幻境中得出此道。但要做到这一点,不仅是心境上的坚守,更需要以身历劫。否则,你迟早会被拖入深渊。”
——
三人原本停留的山林,此刻忽然传来异动。
风骤然狂啸,天地间隐隐传来低沉的吟声,如古老的咒语,在虚空中回荡。
沈芷安猛然抬头,眼眸微缩——只见天穹之上,一道裂痕浮现,黑雾如潮汐般涌出,仿佛与她胸口的气息产生了共鸣。
“这是……古神气息外泄!”清元子脸色大变,“看来你的试炼已惊动了外界的禁制。”
果然,下一刻,裂痕中有无数黑影如雨般坠落,化为形态各异的魑魅魍魉。它们的眼睛赤红,口中发出诡异的低吼,齐齐朝三人扑来。
李长夜当机立断,长剑出鞘,剑气纵横,瞬间斩裂十数只魑魅。可那裂痕却源源不断,仿佛永无止境。
沈芷安心神一震,她明白——这些魑魅,其实是因她而生。
“是我的气息在召唤它们。”她苦涩一笑,“只要我存在,它们就会源源不绝。”
李长夜厉声道:“阿安,你胡说什么!你不是灾祸,你是……”
话未说完,一道黑影已突破剑气,直扑沈芷安心口。
危机一瞬间,她体内的古神种子忽然暴动,黑色雷火轰然涌出,将那魑魅瞬间吞没。
只是,这股力量过于邪异,所过之处,连大地都被灼烧成漆黑的焦痕。
沈芷安愣住了,她感受到那股力量,既狂暴又熟悉,仿佛正诱惑着她:“放任我吧,只要顺从,你便能拥有无敌之力……”
心口剧烈的跳动,让她险些失神。
“阿安!”李长夜厉喝一声,重重握住她的手,将她从幻境般的眩晕中拉回。
沈芷安猛然一颤,眼眸恢复清明,呼吸急促。她望着李长夜,泪光涌出,却竭力咬牙道:“我不会屈服……哪怕它与我同生共死,我也不会被它掌控!”
随着这声誓言,她体内的雷火忽然收敛,化为一道暗色印记,静静潜伏于丹田。
清元子长长吐出一口气,点头道:“好……她终于稳住了。”
——
战斗仍在继续,魑魅们源源不绝地扑来。
李长夜和清元子并肩而立,拼力斩杀。沈芷安虽身受重创,却也不再退缩。
她缓缓站起,双目坚定,抬手之间,竟主动调动那一丝暗色雷火。与之前不同,这一次,她并没有被吞噬,反而借助它,化为锋锐之刃。
“既然它因我而生,那我就用它来守护!”
话音落下,她掌心雷火骤然化形,宛如长枪破空,轰然击碎数十只魑魅。
李长夜看得心惊,却也隐隐松了口气。沈芷安已经学会了与力量共存,不再只是被动承受。
战斗持续到夜幕降临,裂痕终于闭合,魑魅们尽数消散。三人虽满身伤痕,却依旧屹立不倒。
——
夜色深沉,篝火再次燃起。
沈芷安靠在树旁,凝视着掌心那道暗色的印记。
它依旧存在,却不再暴动,仿佛与她达成了某种默契。
她轻声自语:“我斩杀了自己,却也留下了它。或许……这就是我的宿命。”
李长夜坐在她身侧,紧握着她的手,坚定不移:“不管你的命运如何,我都会陪你一起背负。就算天崩地裂,你也不是孤身一人。”
沈芷安心口一震,泪水滑落,却终于展露出一抹真实的笑。
清元子遥望天穹,眼底闪过深深的忧虑。
“古神之劫才刚刚开始,世间的动荡,将因她而彻底揭开。”
火光映照下,三人沉默无言。只是那一刻,命运的轮盘,已悄然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