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深处,九星已然呈现出玄奥的排布,星芒交织,如同天道亲手绘制的图卷,笼罩大地。随着星光逐渐落下,顾临川循着气息,终于带着沈芷安与龙魂抵达传说中的“星辰灵台”。
灵台悬浮在一片寂灭的古原之上,仿佛一块自太古岁月中坠落的天陨。四周环绕着断裂的山峰与裂开的沟壑,皆因承受不住星力而崩塌。那片灵台,表面镌刻着繁复的古老符文,符文之间流转着星河般的光辉,却又被一层透明却森冷的封印所覆盖。
顾临川抬眸望去,眉宇间凝聚着沉重的心思。他能清晰感觉到,封印之下涌动着无穷星辰之力,但那股力量冰冷、拒人千里,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
龙魂盘踞在一旁,双目深邃:“此处果然是星辰灵台。相传,只有命定之人,才能触碰并开启灵台。若是外力强行破开,便会引发星辰反噬,九星皆陨,天地毁灭。”
顾临川沉默,目光却一刻未离开怀中的沈芷安。她的面色比先前更为苍白,魂魄几乎只剩下淡淡一缕虚影,若非依靠九星预兆的光辉勉强维系,怕是早已彻底崩散。
“命定之人……”顾临川喃喃重复,眼中划过一抹决然。他缓缓将沈芷安放下,站起身,长剑横于身前。
“既然无人能开,我便以剑破之。”
话音未落,他气息骤然拔高,剑意如江河倒卷,锋芒直指灵台。
星光一震,封印之上的符文骤然亮起,化作无数星火,瞬息之间汇聚成一层森冷壁障,将顾临川的剑意尽数压制。反噬之力顷刻袭来,他胸口闷痛,喉中一甜,猛地吐出一口血。
龙魂厉声喝止:“不可妄动!星辰封印岂是你一己之力能破?你再强行一击,非但救不了她,反而会先将你吞没!”
顾临川气息紊乱,却死死握紧长剑,眼神如铁:“若是我不试,她必死无疑!”
话音落下,一阵微弱的声响忽然传来。
“……临川……”
那是几乎听不见的呼唤,虚弱到仿佛只存在于心底。顾临川浑身一震,猛地低头。
沈芷安的眼睫轻轻颤动,虚幻的魂光摇晃着,像是随时会熄灭。可她却抬起那几乎透明的手指,微微颤抖地伸向灵台。
“让我……试一试……”
顾临川眼眶猛地一缩,伸手去阻止:“不行!你现在连自身魂魄都守不住,若再触及这封印,你会立刻碎灭!”
然而沈芷安的眼神,尽管虚弱,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像极了曾经无数次生死关头的从容:“若我不试,我们终究都会失去……可若试了,还有一线希望。”
顾临川心头剧烈震动。那一刻,他眼前浮现出她无数次舍命为他挡劫的场景。
“安儿……”他的声音沙哑,几乎溢出血泪。
沈芷安却没有再说,只是将手轻轻按在了灵台封印上。
轰!
刹那间,天地震颤,星光暴涌。九星齐齐颤鸣,仿佛在回应她的触碰。封印之上的符文一瞬间失去冷漠,反而散发出炽烈的光辉,与她残破的魂魄产生了奇异的共鸣。
龙魂的瞳孔骤然一缩,失声道:“竟是……她才是命定之人!”
顾临川震撼地望着这一切,心头既狂喜又惊惧。他终于明白,灵台为何拒绝自己,因为命数从一开始便早已注定。唯有沈芷安,才能开启灵台。
可她的魂魄……还不足以承受这股星力。
星光倾泻而下,直接笼罩在沈芷安身上。她的身影被照耀得通透,仿佛随时可能破碎。顾临川看着,双拳死死握紧,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不行……以她现在的魂魄之力,撑不住的!”
顾临川忽然一咬牙,猛地抬手,剑锋划破手心,鲜血喷涌而出。他不顾龙魂的阻止,径直将鲜血泼洒在灵台符文之上。
瞬间,他的血与符文交织,剑道本源融入星光,与沈芷安的魂魄形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共鸣。
轰隆隆——
灵台彻底苏醒,九星之光如银河倾泻而下,星河仿佛倒悬天地,笼罩灵台之上。沈芷安的魂魄被包裹其中,逐渐显露出修复的迹象。
龙魂眼中罕见地露出震撼:“血与魂共鸣……你们竟以生命与命数为代价,强行引动灵台!”
顾临川咬紧牙关,目光死死盯着星光中的沈芷安,低声却坚定:“只要能救她……哪怕付出一切,我也心甘情愿!”
星光愈发炽盛,沈芷安的魂影在光辉中逐渐凝实,可与此同时,四周天地也因九星的力量震动不休,仿佛随时可能崩塌。
龙魂沉声道:“你们唤醒的,不止是灵台……还有埋藏其中的黑暗!”
——
这一刻,星辰汇聚,天地轰鸣,生与死的界限,在灵台之上被彻底撕裂。
沈芷安的手,缓缓握住了顾临川的。
她的唇角浮现一丝极淡却真切的笑意。
灵台,终于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