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深渊的中心,金色龙魂咆哮冲天。它的背脊上浮现出一枚前所未见的契纹,那契纹由沈芷安的鲜血、魂力与龙魂本源凝成,散发着震慑天地的光辉。
盟誓,不再是枷锁,而是对等的契合。
龙魂周身金光炽烈,狂暴的气息犹如破晓之雷,撕碎了黑暗的深渊屏障。无数符文灰飞烟灭,黑色锁链纷纷断裂。
“这不可能!”
面具存在的身影猛然摇晃,声音里第一次透出不可置信。他的眼瞳冷厉如刀,死死盯着沈芷安,声音宛如碎裂的铁片,“凡人,你怎敢以自身血魂为引?!你知道,你这一生……都无法挣脱契约反噬!”
沈芷安唇角挂着血丝,面色苍白,却微微一笑。
“至少……我选择的,不是被你奴役的命。”
她的声音轻柔,却如同剑锋般刺穿寂静。
顾临川扶着她,手心因焦急而冒出冷汗。他能感受到,沈芷安的魂魄此刻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她硬撑着,随时可能魂飞魄散。
“芷安!”顾临川的声音发抖,“停下,别再强撑!你会死的!”
沈芷安轻轻摇头,眸中泪光闪烁:“如果连命运都不敢赌一把……那我们走到今天,又有什么意义?”
她的手依旧结印,魂力不断流淌,血线如烙印般深嵌在龙魂体内。
龙魂仰天长啸,周身鳞片闪耀出烈烈金光。它的声音如雷霆,回荡在天地间:
“盟誓既成,从今往后,我之怒,便为你而战!”
轰然之间,龙魂巨尾一扫,数以万计的黑色符文链条瞬间崩碎,冲击力直接震飞面具存在。
那张裂开的面具,终于在巨力下崩裂开来。
咔嚓——
漆黑碎片四散而落,一张苍白如纸的脸从中显露。他的容颜诡异至极,五官俊美却冷漠无情,眉心一道漆黑裂纹宛若天生的印记。他的气息,不再是虚影,而是彻底的本体。
“原来……你才是真身。”
顾临川冷声开口,剑气隐隐翻涌。
面具存在的眼神冷漠,眸光深邃如无底渊海:“愚蠢的凡人……你们以为撕开我的伪装,便能赢?你们只不过逼得我提前解开最后的封印罢了。”
他的手掌轻轻一抬,虚空猛然塌陷。深渊四周的黑色光壁彻底破碎,一股毁灭性的气息汹涌而出,仿佛整片天地都在随之倾覆。
“这是……什么?”
顾临川心口骤然一沉。
沈芷安咬紧牙关,她看得出来,那是被封印在更深层的力量。归以生命为代价引发的反噬,本该重创此人,却没想到,反而成为他松绑的契机。
“真身……”
龙魂目光森然,低声咆哮,“你终究还是显露了獠牙!”
空气中骤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颤鸣。黑色裂缝蔓延至脚下,整个深渊宛若一面破碎的镜子,随时会彻底崩塌。
沈芷安心中一紧,她能感觉到体内魂力被抽空,呼吸愈发急促,胸口的疼痛犹如万刃切割。她知道,自己承受不了太久。
顾临川扶住她,声音低沉而坚定:“你不能再继续消耗了!我来。”
沈芷安摇头,虚弱却坚定:“不……这场局,若你单独去拼,必死无疑。他要的是我们全灭……可我们必须找到真正的破局之法!”
她声音几乎是嘶哑的,然而话语却像一道光,照进顾临川心底。
就在此时,龙魂忽然低吼:“我能感觉到——他的力量仍未完全融合!趁现在,尚有一线生机!”
沈芷安猛地抬头,咬紧牙关,目光锁定那黑衣真身。
“临川!”她骤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果断,“你守我!我以魂为祭,再立逆天阵!若成——便能彻底斩断他的根!若不成……你带龙魂走,不要回头!”
顾临川怔住,瞳孔收缩。
“芷安!”他怒吼,“你这是自取灭亡!你承受不了第二次祭魂!”
沈芷安轻轻一笑,笑容凄美:“归已经走了。若我也无法背负他的愿……那一切,岂不都成了空?”
她的眼泪终于滑落,却没有丝毫退意。
顾临川胸口剧痛,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他想阻止,却看见她眼神中那股无可撼动的坚定。
——这是她的抉择。
“好。”
顾临川声音低沉,仿佛压抑着无尽的悲怆。他紧握长剑,护在她身侧,“若你要拼命,我便陪你到底!不管结局如何,我都不离开你半步!”
沈芷安泪水模糊,低声喃喃:“临川……谢谢。”
下一瞬,她双手骤然翻转,印诀连连。鲜血从她指尖流淌,魂魄被抽离出一丝,化作炽烈的火焰,投入虚空。
“以血为引,以魂为祭,开——逆天之阵!”
轰!!!
虚空轰然炸裂,一道血色光环自她脚下蔓延开来,迅速扩展至整片深渊。光环之内,无数符文翻腾,生生压制住真身的气息。
面具存在骤然一惊,目光中闪过一丝凝重。
“你竟敢——以凡人之身,强行撕开天命?!”
沈芷安双眼泛白,血泪滑落,声音却异常清晰:“命运不该由你书写!若有代价,我来承担!”
轰鸣声中,深渊颤抖得愈发剧烈。裂缝一寸寸蔓延开来,仿佛整片世界都将被撕裂。
顾临川护在她身边,剑光如雨,硬生生挡下真身释放的黑暗气息。他的心脏一下一下揪痛,却从未退半步。
龙魂盘旋在上空,金光烈烈,与血色光阵交织。它怒吼一声,猛然俯冲,将自己的龙息注入阵法之中!
金与血融合,逆天之阵的光辉骤然炽烈百倍,宛若要将整个深渊撕开!
面具存在的瞳孔骤然一缩,他的面容第一次浮现出——真正的凝重与忌惮!
“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真的要与我,同归于尽?!”
血色与金光,疯狂交织。
深渊,终于到了崩裂的边缘。